二零三 死于极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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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男人……他……

    —*—

    吸毒者的墓志铭会是什么呢?

    在极乐中死去,还是在极苦中升入天堂?有人吸食毒品过量而死,那应该是前者,死于极乐;有人因为吸毒,抛弃了所有,尊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聪明的脑袋、爱情和爱人,这种人最后什么都没有了,她也许会连自我也失去,她死于极苦。

    韩愈想着想着,又觉得这种比喻不太正确,自己很显然不是吸毒,是药物依赖。可是,从每次发作时候,自己失去人性的那一刹那来看,她觉得自己应该在极苦中升入天堂。

    空荡荡的s街头,她付完钱给司机之后,就从计程车上下来。

    她颇有些感慨,当初自己在这里,在两步远的【荣发诊所】里捡回来一条命,把肚子里那些肮脏的泥石流吐得干干净净,五脏六腑里的脏污全都一天一天清干净。韩愈抱着那个大包,抬头瞧着【荣发诊所】宁静而温暖的灯光,蓦然间,又有些恍惚。

    她觉得,自己似乎是回到那一天,刚从赖定荣那里整容回来,和她的大救命恩人赖定发一起庆祝了孟回的诞生!韩愈当时特别傻,抱着一个啤酒瓶,坐在地上,看着【荣发诊所】,也看着她住院时候那个房间的阳台,然后一个人特别满足,特别傻兮兮的坐在路中央又哭又笑。

    她环顾四周,如果不是周围的一家超市外面亮着电子钟,韩愈甚至在此刻会怀疑,她还是那天那个发誓这辈子要好好做孟回的韩愈!她没有跑回去和程远互相挑逗、互相眉来眼去、滚床单、相爱、吵架、再相爱、再吵架,然后莫名其妙程远在她肚子里种下了一颗种子,于是有了一个孩子?

    她也没有遇到那个已经成魔的小师傅程仲夏,她还是记得程仲夏对自己这个徒弟的所有好,他们之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下辈子见面了还能嘻嘻哈哈,没有恨,也没有爱,只有亲情,或者师徒之谊;

    至于程锦声,嗯,韩愈摸着肚子,反正之前也不熟,就让程锦声和孟回永远做好兄弟,她希望自己和阿声还是以前那个聊起来没边的好兄弟!

    还有谁呢?……韩愈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人,她是以假如我一直是孟回的角度去想象的。

    “呼……”她终于走到了【荣发诊所】的台阶边,左脚踏在第一个台阶上。

    今晚哭不出来,今晚也笑不出来,这计程车算是绕过了半个锦城,她又回到了这里。

    这个让她重生的地方,好像是来向冥冥之中的神,还回这条命。

    韩愈的右手,紧紧扣着医院阶梯上的蓝色扶手,以前觉得【荣发诊所】的夜诊室一直十分的阴森可怖,她那时候一张脸上蒙着的全是绷带,只有一只眼睛能瞅见外面,在空空荡荡的病房里,有时候值夜班护士查房之后,门并没有完全合上,她那时候浑身不能动,但是耳朵却精神的很,能听到很细微,很小的声音,夜诊室里有小孩子的哭声,夫妻吵架的声音,还有夜班护士和夜班实习医生说小情话的声音。

    那时候,她像一个下一刻就会死去的僵尸一样,躺在床上,她什么也干不了,只能偷听。

    韩愈一步一步的走上阶梯,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在心里和乖乖说着,在那些不能动的日子里,她都听到了些什么有趣的事情。

    在那些和死神打擦边球的日子里,她又是怎么一次又一次赢球的。

    在那些她是孟回,乖乖的爸爸程远童鞋还是程远的日子里,她又是怎么一次一次骑在程远的“脑袋”上自娱自乐的……

    —&—卷轴界—&—

    夏凉跟着酒店经理下楼的时候,电梯刚打开,就看到了赶过来一身平常装扮的慕白,在两人擦肩而过之时,夏凉将酒店房间的房卡给了慕白,并打了个手势。

    那手势的意思是——【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情形,你必须先将房间里的人转移到安全地带。】

    电梯的门合。

    夏凉刚走进大厅,原本沸沸扬扬的大厅顿时安静了几分,不少夏凉的粉丝都差点尖叫起来,有少女,也有老公在侧的少妇。夏凉很官方的在众人面前点了点头,有人拿着手机拍照,夏凉笑容依旧,他环视四周,不少被强行滞留在大厅里的外国人都在和酒店的工作人员理论,要求㊣(4)予以赔偿。

    “夏凉,看这边!”不停的有粉丝要求合照,夏凉只要礼貌的拒绝,酒店经理只好叫保安过来,“夏先生,这几个保安看到了当时偷你车的那个人。”

    “噢?原来贵酒店的保安都是只能看,不能动手的。”

    “不是的,夏先生,刚开始……”

    “我不想听解释,形容一下,他有多高,和他当时的穿着,好吗?”夏凉问。

    保安支支吾吾的说完之后,夏凉已经完全肯定那个所谓的偷车贼是程远了,他抬起头,正想说其实那个偷车贼是我朋友的时候,大厅的门被推开——

    整个大厅安静了下来,原本被留下来,还得接受警察,和不像警察但是口吻很像是警察的黑社会盘问的男女们,都觉得今晚绝对值回了票价。

    来人就是刚刚在是时装周上大放异彩,如今的锦城第一人——程仲夏,而程锦声的出现,也多少让人意外,自从上次车祸受伤严重之后,程锦声从未在公众场合出现过。

    大厅比刚才更安静,夏凉握了一下从袖子里滑下来的消音枪,笑着走了过去,“声哥。仲夏哥。你们怎么来了?”

    “听说你的跑车被偷了,顺道来酒店看看的。”程仲夏笑着说,他的手里仍旧抱着那个盒子。

    “声哥,这个酒店我们已经找了,没有一个像是程远的外国籍商人。”这位老大说话的声音本来不大,可惜大厅里太过安静,这会子人人都听见了这句话。

    外面突然来了两辆警车,外加三辆交通警摩托车,愈来愈近的警车鸣响,让所有人都有些匪夷所思,难道今晚这家酒店真的有恐怖分子?

    “吱——”得一声,大厅的大玻璃门再次被人轻轻推开——

    这一回,全场立即叶落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