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 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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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生情,情生爱,爱生恨。

    —*—

    市政厅。

    小会议室内。

    大门紧闭,室内气氛融洽异常,前十名的市长候选人,都坐在圆桌旁,这像是个潜在的规定。

    一个由前任市长召开,和未来市长,一次不确定的茶话会。

    雨夜终于过去,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既黯淡,又明亮的照在市政厅宽大的阳台上。

    现任市长说起了什么,候选人们个个面带笑容,除了坐在窗口附近的——季重莲。

    他的侧脸陷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中,如同一只受惊的鸿鹄,带着神经质的紧绷感,微微扬了两下眉头,抬头纹深深的,他看起来,比他的真实年龄大了很多。

    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半根烟,他缓慢的弹了弹烟灰,侧过头来,看向寒暄们的政客。

    历届的市长选拔都是这样,前三名总是饱受称赞,对于季重莲,这个挂在第十名上的人物,大家并不热心,他听着这些政客同僚们的高谈阔论,偶尔点头表示赞同,附和几句官场话。

    反正这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他又侧过头,去看阳台上的阳光。

    细碎的阳光,早在了阳台的积水上,闪烁着点点晶莹的光。

    这阵子忙着市长选举的各种杂事,他已经很久没回家,很久没有抱着慕容澄,听她念故事给自己听了,季重莲弯起嘴角,当上市长之后,他就能光明正大的牵着慕容澄出入各种聚会了。

    “重莲,你笑什么?”身为第一名的白起,意外的看到了季重莲脸上的笑容,聚会不过是随便聊聊,但刚才他们聊得话题可绝对不好笑。

    “抱歉。”季重莲低头说了一句,白起皱皱眉,所有选举人里面,季重莲是最阴阳怪气的一个,整个人就像是是一团被锁住的云雾,说话办事,都让旁人看不清,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刚刚,你们在聊什么?”

    “哦,我们在说程宏的车祸……”身为第二名的方志中吸了一口烟,现任市长颇为感兴趣得说:“为什么程家老大这场意外车祸,有这么多人喜欢给它杜撰呢?非要把他归结到豪门恩怨上?”

    季重莲莞尔,“是啊,那真是一场意外车祸而已。”

    小市长看季重莲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看向众人,小声问:“小道消息有很多,不少人都说,是程远杀了程宏,意外车祸,不过就是一个幌子而已。”

    现任市长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这种话,不要乱说。”

    小市长皱皱眉,“万事皆有可能。虽然上次程惜被绑架的时候,程远言辞恳切的说,那一晚是个意外。可是……谁能知道程远在想什么?”

    季重莲头疼的抚了两下额头,这个小市长就是程仲夏目前捧在手心里的“下任市长”,呵呵,真是讽刺极了,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毛头小子。就算是继任,恐怕也会沦为程仲夏的傀儡而已。

    有人却来了兴致,接过话茬,“程远在想他嫂子!呵呵……”

    “哈哈……”一阵笑意划过,季重莲头疼的甩甩脑袋,谈论一个已经死掉的人,大清早的还真是不吉利呢。

    “诸位,程远已经过世了。”现任市长敲了敲圆桌,“我们还是谈谈锦城未来的发展吧。”

    季重莲歪过头,看着窗外透亮的天幕,阳光是出来了,可天空依然挺阴沉。

    沉沉的,压在跳动的心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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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愈看向慕容澄,慕容澄站在打开的石门外,在眼前斑斓的莲花池,就这么涌入眼帘的时候,她捂住嘴巴,径自呜咽起来。

    程远搂着韩愈,韩愈看向程远。

    “我去附近看看。”程远亲了一下韩愈的额头,小爱莲盯着乌云沉沉的天空,笑着说:“幸亏今天很多云彩,没有阳光,真好。”

    程远这才觉得小爱莲的脸色,比一般小孩苍白了不少倍,在光线较为明亮的户外看起来,简直像个小吸血鬼一般,配上他甜甜的笑容,真是有点爱煞旁人。

    “走了,我们去找车。”程远环顾四周,莲花池旁边是一条长满长草得田埂,“前面有公路。”

    “喂,程远……我妈妈……喜欢的人……不是我爸爸,对不对?”小爱莲拿着程远给他的小刀,开始割那些长草,好给后面两个女人开路。

    “对。”程远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一下,也许慕容澄真的自由了,但是……他眯起眼睛,恰巧一辆面包车从很远的缓坡上开下来。“我去拦车,你把石门,再把那个按钮砸掉,知道吗?”

    “知道啦。”小爱莲用长草给自己编了一顶草帽,戴在小脑袋上。

    慕容澄靠着韩愈的肩膀,哭得肝肠寸断,她喘息着说:“我真的出来了……我真的出来了……我再也不用怕他了……是不是?”

    韩愈忽然就想到她和程远过往的一幕又一幕,那些逃跑的记忆,那些逃跑过后,程远用尽方法逼自己回去的对话,她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在和程远玩过家家酒。

    “对,你再也不用怕他。你会开始新的生活。”韩愈抚摸着她的脸颊,“慕容澄,你真勇敢,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母亲。”

    “唔嗯……”慕容澄拉着韩愈的手,小心翼翼的走出了石门,小爱莲眼疾手快的关上了石门,用拿起石头,对着按钮砸了很多下,猫头鹰按钮终于报废了。

    慕容澄回过头,看着石门合上的一瞬间,她微微笑了起来。

    那个笑容,让韩愈感到心碎,她也忍不住流下泪水,两人手握着手,看着偌大的莲花池,韩愈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感谢上天对她的眷顾,她远眺,程远就站在马路边,准备拦下那辆面包车。

    “妈妈,不哭,我以后赚钱给你买好吃的。”小爱莲握住慕容澄的手,“妈妈,你不要害怕。”㊣(5)

    “嗯,爱莲,妈妈爱你。”慕容澄紧紧的抱住小爱莲,“等我们出去,妈妈就带你去医院,以后,太阳公公出来的时候,妈妈还要带你去游乐园呢。”

    “我还要和乖乖一起玩。”小爱莲摸摸韩愈的肚子,远处的程远喊道:“上车!”

    他又箭步的飞奔过来,打横将韩愈抱起来,“爱莲,搀着你妈妈,我们坐车,回锦城。”

    “程远……”韩愈顺从的抱住程远的脖子,脸靠在他的下颚,“我好像多愁善感了。”

    “产前综合症!”程远啃了一口她的鼻子,大步走出了田埂。

    慕容澄和小爱莲也走了出来,天已经亮了,荆棘林好像是个不存在的须臾幻境。

    韩愈转过头,看向那一池莲花,慕容澄也看向那一池莲花。

    “司机,麻烦开车。”程远打开呼叫器,从里面传出了塞莱斯气喘吁吁的喊声,“我已经出来了!去酒店回合!”

    “好。”程远抚摸着韩愈的后颈,“你一夜没睡,要不要睡一会儿?”

    “我经常不睡觉,你不在我身边,我每晚都睡不着。”

    小爱莲歪着头,皱皱小鼻子,说:“羞羞!羞羞!真肉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