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核对黑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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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夏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条理清晰,熟练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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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哨吹成的绿岛小夜曲在酒窖上空回旋,程锦声从吧台的酒架上拿出一瓶喝了一半的红酒,大声问:“仲夏,你确定要上次喝剩的这个?”

    “嗯。”从酒窖传来了程仲夏闷闷的声音,程锦声耸耸肩,拔掉软木塞,轻轻闻了几下,轻声说:“味道好像没怎么变……”他轻咳两声,向高脚杯里斟酒,认真的倒了两杯七分满的红酒,“还是有点怪怪的。”他又凑近,闻了两下,“吱”的一声,夜风吹开木窗,程锦声走到窗前,这里是【锦绣】的酒窖,赌场入夜后,喧嚣声更甚,不时会传来赌徒们粗鄙的言语,还有一些女人的浪荡笑声,这里离【锦绣】的普通赌场比较近。

    程锦声抿了一口红酒,酸涩的味道立即在舌头上摊开,他掏出手机,按下某个只有编号的号码,靠在左耳边,眼神安静的盯着雾气初升的远处。

    “嘟-嘟-嘟”那头传来了暂时无人接听的提示音,程锦声不以为意的再次按下号码,酸涩的红酒渐渐变得苦涩,带着一股呛人的味道,一直延伸到喉咙以下。程锦声靠在窗棂边,又拨了一次号码。

    彩铃声一刻不歇的响起,韩愈猛然抬起头,黑发乱糟糟的,她打开灯,摸索着找到了手机,拿到手里一看,是程锦声。

    “喂……”手机那头是孟回特有的沙哑嗓音,程锦声在听到这个“喂”的一瞬间,心情大好,他拿起飞镖,轻巧的投掷在靶子中心,“喂……”他模仿孟回的语调,拖长尾音,轻声说。

    “你搞什么?程锦声?”韩愈看了一眼时钟,已经是凌晨三点多,她开了一天的会,早就困得不行,语气有些直冲。

    “你搞什么?孟回?”程锦声依旧学着她的语气,说了一遍。

    “我睡觉了!”韩愈哼了一声,程锦声立刻转了语气,笑说:“不要睡,我想和你聊天。”

    “都三点了,聊什么?”韩愈趴在枕头上,气息奄奄的说。

    “可以聊很多啊。”程锦声深深的吸了一下掺杂的丹桂香味的空气,“你喜欢锦城的秋天吗?”

    “不喜欢,很干。”韩愈闭上眼睛,眼前浮现了那条通往程宅的梧桐大道,现在应该早就枯黄一片,每年到了秋天,在窗口看过去,都能看到金灿灿的一片,听福伯说,这批法国梧桐非常珍贵,与街上看到的一般梧桐并不一样。

    “对,很干。”程锦声充满磁性的嗓音就像是晚间电台的dj,韩愈听那头忽然没了声音,就喃喃的问:“程锦声,你小时候,住在程宅吗?”

    “有时候在,有时候不在,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阮香玉不喜欢看到我。”

    “程锦声……”韩愈又闭上眼睛,渐渐的,睡意又上来了。

    “你在和谁说话?”程仲夏略显生气的冲着手机大喝一声,拿过高脚杯,喝了一大口红酒,那头的韩愈彻底被惊醒,问:“你和仲夏在一起?你们干什么呢?”

    “不告诉你。”程仲夏轻笑,说:“我载你去看日出,现在起床,过来好吗?”

    程仲夏听他诱哄的口气,又喝了一口红酒,他可从来没见过自己的五哥用这么轻得语气去哄女人,他揉揉鼻梁,眨了几下眼睛。

    “喂……都凌晨三点了。”韩愈闷闷的揉揉头发,其实最近晚上总是睡不好,她很想开车出去兜兜风,可是又觉得一个兜风没什么意思,许悠然现在和许进又如胶似漆了,整个锦城肯搭理她的,也就是珍珍,可惜她最近片约缠身,忙得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最近无人敢和你走在一起,你应该很久没出门玩了。”程锦声一针见血的说。

    “你……在和孟回说话?”程仲夏这才缓过神,锦城的上流社会已经开始对孟回进行屏蔽,不少愿意和这位孟氏继承人接触的名流,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程氏的施压,到底是程远本人的授意,还是家族内部成员的意思,程仲夏无从得知,但是几天前乔秘书曾打电话建议说,未来三个月,千万不要和孟回这个人沾边。

    “嗯。”程锦声点点头,“快过来,我们三个喝一杯。”

    “他还好吗?”程仲夏关切的问。

    “公司照常运营,他最近都在一线市场跑,应该不会㊣(4)无聊。”程锦声吹了个口哨,拿起手机,拨通内线电话,吩咐道:“送点吃的过来,三人份,下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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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嗝~”韩愈打了个酒嗝,使劲用手扇了扇,说:“这红酒味道很怪。你们不觉得?”

    “summer就是这个味道。”程仲夏选得这款红酒叫summer,是程家在拉斐庄园自产的红酒,他自己比较喜欢这种味道,韩愈和程锦声显然不敢恭维,两人只喝了几口就换成了blue rain,韩愈耸耸肩,“你们晚上在这个大酒窖里做什么?”

    “做账。”程锦声从盘中插了一块草莓给他,说:“吃。”

    韩愈张开嘴,吞掉草莓,又拿了一个小块的披萨,说:“带我去看看,什么账目?”

    “不能看的账目。”程仲夏也站起来,他拿起两个酒瓶,回头对程锦声说:“拿几样点心过来就成,我们下去吃。”

    地窖里全是各种各样红酒混合的味道,光线昏暗,程仲夏走在前面,说:“我来开灯。”

    “啪”的一声,灯开了,酒架投下浅浅的侧影,韩愈转了一圈,说:“这里的红酒该值上千万吧?”

    “大约三千万。”程仲夏到一个橡木桶上,旁边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笔记本和十几个厚厚的硬纸簿,她翻开一个硬纸簿,是西班牙文,她略懂一二。

    “全是黑账,你可不能看。”程锦声伸手拽过去,“除非,你和我有亲密关系。”

    “我看不懂。”账面做得十分“精致”,“仲夏,我从不知道,你会这个?”

    “这种事,不能假手他人。”

    韩愈坐在另外一个橡木桶上,就这么看着又开始做账的程仲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