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子非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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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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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中静雅,盛夏的阳光,穿梭在深绿色的枝头上,高树耸立,这一带人烟稀少,寥寥几栋深山别墅,都是锦城的巨富拿来消遣的玩意儿。程远站在阳台上,看着连绵不绝的树海。扑面而来的暑热,混合着植物抽根拔节的气息,让一切都回归到最原始的状态。他转过身,走进卧室里,孟回侧卧在枣红色的大床上,半张脸埋在枕头里,金发雪肤,越发显得妖艳。程远没想到他这么能睡,嘴角微翘,他轻轻坐在了床边。

    从那栋长满野玫瑰的别墅中,将这个小睡神抱出来,也没废多少力气,倒是家里三个孩子吓坏了,还以为孟回真出了什么事。他将手贴在他的额间,探了一下,他在地上睡了一夜,却没有发烧,大约就是最近太累。

    “吱—”程依依和珍珍推门进来,珍珍小声的问:“孟回还没醒么?”

    程远笑着摇摇头,示意两个女孩出去,孟回翻了个身,直接趴在了床上,整张脸埋在枕头里,抬腿蹬掉了被子,程远又轻轻给他盖上。程依依拉着珍珍出去了,在门口对她说:“我二叔,看起来,很关心孟先生,没事的。”

    “你二叔好奇怪噢,怪怪的,他不会对我们家孟回动手动脚吧?”珍珍嘘声说。

    “瞎说什么!”程依依拍拍她的小脑瓜,说:“我二叔是想让孟回来程氏。”

    珍珍又朝半掩的房门里看了一眼,程远仍坐在床边。她拉着程依依,说:“恢嫂,我们家要回康城自己创业呢。”

    “张口你们家孟回,闭口你们家孟回,你和孟先生,是不是?”程依依坏笑的挑眉,两人下了楼,程非凡和程惜坐在地板上,正在玩游戏,两人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视画面上的恶魔和超人。

    “我才不是呢,他那种毛头小子,不是我的类型!我是帮人照顾他罢了。”珍珍冲程依依眨眨眼,程依依了然的点点头,柳恢端了一个水果盘过来,说:“吃点水果吧,你们。”

    “谢谢老公。”程依依挽着他的胳膊,说:“我们家阿恢恢最能干了,还会切水果盘呢,来,我喂你吃西瓜。”

    “羞羞羞!姐姐、姐夫最肉麻!”程惜放下游戏柄,坐在桌旁,插了一个草莓吃。

    “儿童不宜,闭上眼睛。”程依依盖住他的眼睛,急的他哇哇叫,程非凡喝了一口菊花茶,问:“姐,孟先生醒了吗?”

    “还没有呢。二叔是爱才如命,不舍得叫醒他。”程依依嗔怪的说。

    “二叔和孟回哥哥,昨晚到底去哪儿了?”程惜终于掰开了姐姐的手,好奇的问。

    程依依耸耸肩,“二叔说,是在一个荒废的别墅里躲雨,鬼晓得,雨下了一晚上!”

    “就是,鬼天气,又得耽搁几天了。”珍珍揉揉鼻子,几个人说说笑笑,外面的艳阳天又翻了脸,大颗的雨珠涓涓而落,“又下雨!导演肯定要骂副导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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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哗”的夜雨浇湿了白池中的红莲,那些睡着的红莲被打得东倒西歪,别墅门头有两盏乳白色的英式马车灯,湿漉漉的院子里,花花草草都在吸食着夏夜的惬意。

    耳边的水声恒久不灭,孟回觉得自己仍在梦中,躺在一片玫瑰花瓣中,在川流不息的河流上,漂浮着……又是一阵倾斜的雨声滑过,孟回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天花板上挂着一盏浅蓝色的灯,缱绻的帷幔的蜿蜒而下,他愣了一下,猛然坐了起来,这是在程远的房间!

    四下看了看,欧式是梳妆台还和从前一样,无数个小抽屉和小柜子镶嵌在里面,孟回看着刚醒的自己,又转过头看落地窗的位置,程远蜷缩在乳白色的沙发上,抱着一个淡黄色的抱枕,呼吸绵长,显然是睡着了。

    “程……远……”孟回下意识的叫了一声,没有回应,程远仍旧闭着眼睛。

    仿佛如噩梦的重演,孟回掀开被子,没有血迹,衣着完好。他使劲揉了揉头发,曾经有一次,程远差点在这张床上弄|死她,当时一觉醒来下|身全是血,后来请了大夫,程远就睡在沙发上,守了她一夜。孟回摇摇头,后背早就出了一身汗。

    “你醒了?”程远坐了起来,浅蓝的灯光下,二人四目相对,“这是我的卧房。”

    “我知道。”孟回掀开被子下了床,程远眉头微挑,“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卧房?”

    “猜的。”孟回整了一下衣领,说:“程先生,您能告诉我,我是怎么梦游到这里的吗?”

    “不是,你在那栋玫瑰别墅里睡着了,剧组的人很担心,大家分头找,我很幸运,找到了你。”程远走过来,又开了一盏灯,光线登时亮了不少。孟回倒了一杯水,浅浅喝了一口,说:“谢谢,我想,我该回剧组了。”

    “现在,是凌晨三点,你确定,要现在回去?”程远“哗啦”一声拉开衣柜,孟回看着那些叠放整齐的衣服,他们甚至在这个衣柜里面做过……和程远单独处在一个空间时,孟回总能想起过去。正出神,程远扔了一套他的睡衣过来,说:“你出汗了,洗个澡,换身衣服。”

    “这间别墅,应该有客房。”孟回拿着睡衣,有些无措的说。

    “……”程远察觉到他的不自然,又想起了包厢那夜的荒唐,可他无法开口解释,就说:“我去别的房间,你就在这里。”

    “那怎么行?还是我去客房。”孟回刚迈步子,程远就打开门,说:“晚安。”

    “啪”的一声,门合上了,站在门外的程远靠在门上,为自己近乎落荒而逃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他三十二年人生历程中,还从未对年轻男孩产生过那样的念头,这让他每次面对孟回时,都会反思为㊣(5)什么……往往是,对上那人的眸子,心里的疑问就淡了下去,不想问为什么,这么静静看着,也是好的。

    就像,把他当成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不是韩愈……程远扶住额头,向客房走去。

    脚步声越来越远,一直将耳朵贴在门上的孟回松了一口气,他攥紧手上的睡衣,连忙跑进了浴室。这间浴室全都是镜子,孟回用冷水冲了冲脸,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一件一件的脱掉了衣物,仔细检查了一翻,程远应该没发现什么。

    “呼—”他从上衣的口袋里翻出薄荷烟,点着之后,就这么趴在浴缸的边缘。

    对这个浴室,孟回印象深刻,浴缸是双人的,程远最喜欢从后面顶|住她,生生的将她压在冰冷的镜面上,肆意的凌|辱,他时常会在耳边喊着:“韩愈……韩愈……夹|紧|我……”

    他猛然站了起来,这具身体上的疤痕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看上去和从前没什么区别。在花洒下冲了两下,孟回犹豫着换上了程远的睡衣。

    以前也不是没穿过他的睡衣,今夜穿在身上,却是一种束缚异常的窒息感,他拉开窗帘,夜雨阑珊,这一夜,孟回始终无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