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情迹初露

云零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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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宰相府门前的路被灯笼照亮,明明才下过的大雪,在这里却寻不见半点踪影。一匹高头大马由小厮牵着,正在门边等着主人出来。

    一道黑影落在宰相府不远的阴影处,林榭从阴影里探出头来观察着情况。有人从大门里出来,是上将军秦夜。林睿站在门前,面上带着笑容,而秦夜的脸色明显不好看,翻身上马,狠狠的抽了马鞭,马儿撒开蹄子飞奔而去。

    见秦夜走远了,林睿刚刚还笑着的面容收敛,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义父。”林榭从阴影里走出来,行礼道。

    “你回来了,事情办的怎么样?”林睿看了一眼林榭,回身走进了府里,朱红的大门呀吱一声关上。

    “已经办妥了,兵部,逃不掉了。”林榭微微低着头,声音里并不能听出来什么情绪。

    “很好。”林睿满意的点点头。

    兵部这些年贪了这么多,林睿作为宰相,自然要除掉这些对皇上不利的人。那么接下来就是上将军秦夜了,这么想着林睿又一次露出了冷笑。秦夜自持军功,做出这么多危害国家的事情,即使皇上不忍心除掉他,林睿也要替陛下除掉他。

    “还有一件事,需要禀报义父。”林榭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今晚的事情说了出来,“万象寮的人似乎也相对兵部下手,今天在行动中,看到了万象寮的侍卫。”

    林榭的眼角抽动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一直微微低着头的林榭,眼珠一动飞快的思考着。这么看来,洛安臣是真的在帮淮王做事了,林睿冷冷一笑,挥手示意林榭退下。

    如果万象寮可以一直这样置身事外,还想着可以放他一马。林睿冷笑着理了理衣服,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再客气了。

    万象寮的别院里此刻异常安静,白桑和西城跪在地上,不发一言的等着洛安臣的发落。而洛安臣只是坐在坐榻上,淡然的喝着茶。

    茶叶在杯中浮动,洛安臣放下茶杯,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两个人。白桑一直深深的低着头,而西城的头虽微微低着,但是腰板挺得笔直,看着面前的地面。唇边又一次勾起了淡淡的笑意,这两个人是洛安臣看着长大的,洛安臣自然知道他们此刻在想些什么。

    小童敲了敲门,恭恭敬敬的走进来行礼说道:“大人,楼先生想要见您。”

    唇角的笑意又浓了两分,洛安臣点点头示意让楼破进来。白桑轻轻动了一下,稍稍抬起头看着站在门前的楼破。

    “大祭司,打扰了。”楼破笑着,微微颔首说道。

    声音沙哑,一身黑色衣袍更显得面容苍白。白桑感觉自己的心一瞬间疼了一下,急忙又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向楼破。

    “楼先生请坐。”洛安臣也微笑着回礼说道,示意他坐在坐榻上。

    屋子里又一次安静下来,楼破的脚步声想起,白桑不知为何会有些紧张。脚步声突然停了,停在了白桑的身边,白桑诧异的抬起头看着楼破,楼破也正低着头温柔的看着白桑。

    漆黑的眸子,映着烛光,倒影着白桑的身影。白桑面上一红,急忙扭回了头,把头埋的更低。

    明明不应该这样的,白桑咬着下唇想。又被这个人救了啊,这个人为什么会不顾一切的救自己,白桑一直想不明白。就像……自己会不顾一切的保护大人一样。

    “这件事情本来应该是万象寮的事情,在下本来不应该插手的,只是,”楼破顿了一下,看着洛安臣的神情继续说道:“在下碰巧看见白侍卫和西侍卫两个人离开,一时担心才跟着他们,看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这件事并能不怪他们。”

    “大人,这件事情,是我们考虑不周。”怯怯的,白桑打断了楼破,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很坚定的说:“是我没有考虑到意外状况的发生,连累楼先生受了伤。”

    “这件事情,是我自愿的,请白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楼破低头看着一直垂着头的白桑,皱了皱眉说道:“是我自己一时大意才会受伤……”

    “不是这样的!”白桑猛然抬头大声说道。

    原本就好似春水一般的眸子,此刻已经激起了水波。白桑眼睛红红的,看着楼破,眼中写着的都是请求。

    求你不要再说下去了……白桑在心里恳求着。一个明明无缘无故的人,为什么要这样三番几次出手相救。明明是拼上了性命,为什么说的这么轻描淡写不值一提。明明自己一直想要变强,想要凭一己之力就可以保护大人,可是为什么偏偏,自己却总是被这个人搭救。

    眼泪终于还是没有掉下来,漆黑的瞳孔里,女人抬头看着自己。楼破站在原地,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也没想的冲了出去,那一瞬间里,满心满眼的好像都是这个女人。

    一抹了然于胸的笑意出现在洛安臣的脸上,眼帘低垂,掩盖住了眸间的情绪,开口说:“楼先生多虑了,洛某自然是相信我万象寮的侍卫,不会让人失望。”

    “大人。”白桑惊讶的回过头来看着洛安臣轻轻唤道。

    “这一次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至少知道了,林睿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以后我们行事,自然也无需留情。”洛安臣说着,温柔的笑了,“你们两个起来吧,此次事情凶险,没有受伤已经是万幸了,我怎么会怪罪你们。”

    “多谢大人。”两个人叩了首,才一起站了起来。

    “今天真是多谢楼先生了,若非是因为楼先生,洛某家的这个侍卫,怕就已经无端失去性命了。”说到这里,洛安臣温柔的看了一眼白桑,复又对楼破轻轻颔首,感谢的说道。

    “大祭司客气了。”楼破也回礼道。

    一旁的白桑有些脸红,低着头双手背在身后不安的搓着,不成想却被楼破瞥见,不禁笑出了声。

    听见笑声,白桑哑然的抬起头,看见高出自己许多的楼破正低头瞧着自己,唇边是还没有收回笑意。见被别人看见了窘样,白桑一下子涨红了脸,咬着下唇扭过了头,控制自己不去看那边笑意越来越明显的楼破。

    西城冷冷的看着这边的动静,面无表情的转过了头,心中却是不甘。今天是事,西城是在心里埋怨自己的,若非自己一时大意,怎么会让白桑陷入危险。但是若说最让西城生气的,是自己竟然被别人跟踪了一路却无知无觉。

    万象寮从来都不需要严厉的教育,有时候沉默会比责罚更好用。洛安臣深知这个道理,才一直一言不发。

    “现在已经很晚了,楼先生有伤回去休息吧。”洛安臣淡淡的开了口,唇边一丝笑意维持的很好。

    看着三个人离开了房间,一直压制着的咳意终于爆发了出来,洛安臣一边猛烈的咳嗽着,一边想要去拿放在一边的茶,却不想失手打翻了杯,茶水烫红了手背。

    终究是苦笑着收回了手,洛安臣看着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的茶杯,缓缓的站起来来,弯下腰收拾着碎片。

    白瓷映着烛光,晃得洛安臣有些心慌,不知怎么的,却想起了白桑红着的脸,苍白的唇缓缓的挑起了一丝微笑。

    院子里还是大雪覆盖,冬季的深夜冷的可怕。白桑和楼破两个人都沉默着,长长的走廊好像没有尽头。

    早知道刚才就应该让师兄留下的,白桑暗暗的埋怨西城,刚刚一离开别院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剩下两个人这样尴尬。是不是找个借口先走会比较好,白桑偷偷瞟了一眼走在自己身边的楼破,心里有些拿不定注意。

    别院里炉火烧的很暖,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才觉出了冷,白桑暗暗的抱了抱胳膊,开始寻思着要给自己做点什么吃才能压压惊。

    “冷吗?”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把白桑好不容易才转移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还,还好。”白桑有些逞强的笑笑说道,小手缩到了袖子握紧了拳头。已经欠了这个人很多了,怎么能再一次示弱。

    肩头一沉,一直穿在楼破身上的狐裘此刻已经落在了白桑的身上,白桑一惊抬头看着楼破,长长的衣角已经拖在了地上,后者却毫不在意。

    “这样还冷吗?”楼破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温柔的问道。

    红着脸摇了摇头,白桑把小脸也埋在了温暖的狐裘中,小声的说了谢谢。

    “姑娘不用谢我,我这样做,是想和姑娘换一样东西。”楼破狡黠的看着白桑,带着一点坏笑的说道。

    白桑诧异看着楼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在万象寮中住了这么久,对姑娘的厨艺也有所耳闻,上次没能吃到姑娘做的饭,不知这次是不是有幸可以吃到。”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明显,楼破居高临下的看着白桑通红的脸说道。

    没想到只是这么简单的要求,白桑难以置信的望着楼破,楼破却一脸认真的等着白桑的回答。轻轻点点头,白桑清晰的看到了楼破脸上雀跃的表情。一时愣住,这样的表情白桑却从来没在别人的脸上见过。

    灯笼染黄了白雪,温暖的白桑脸上笑意。突然有了一种开心的感觉,原来可以这么简单就笑出来。烛光填满了整个灯笼,照亮了长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