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最大的福气

路时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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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朝夕咽了咽口水,紧张兮兮地盯着他:“你、你别乱来啊,这里还是你家……”

    陈浔低声笑了笑,低头在她唇边轻轻一吻,然后直起身来,帮她把旁边的棉被抖开盖在她的身上:“不是累了么,先睡一觉,吃饭叫你。”

    棉被被他盖到脖子底下,宁朝夕只露出一张白皙的小脸,她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陈浔,你不累吗?”

    “还好。”陈浔打算等她睡着之后再离开,他坐在床沿,骨节分明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她身上的被子。

    “你陪我一起睡吧。”宁朝夕伸出双手拉住他的手臂,语气带了点些微的撒娇,她还主动往里挪了个位置,拍了拍身旁的空位,邀请他。

    陈浔拗不过她,只好掀开一角的被子,脱了外套躺在她的身旁,他刚躺下,宁朝夕就像磁铁似的黏了过来,她双手揽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脖子和肩膀的缝隙处,闻着他身上干净清冽的味道,感受着属于男性灼热的体温,满足地笑了。

    陈浔碰了碰她的手臂,温声道:“别这样睡,等会胳膊会酸。”

    宁朝夕笑了笑,把手臂收回来,陈浔侧过身子,手臂搭在她柔软纤细的腰肢上,将她整个人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睡吧。”

    宁朝夕今天折腾了一天确实累了,身旁又有熟悉的人在,很快就沉入了梦乡,陈浔没多久就听到她轻匀绵长的呼吸声传来,低头一看,就见怀中的人儿闭着眼睛,纤长黑亮的眼睫轻轻地落在眼睑上方。

    陈浔原本也有些倦意,可是温香软玉在怀,心里隐约有什么在躁动着,脑海里绷着一根弦,怎么也睡不着。

    六点多的时候陈母来敲门让他们下楼吃饭,陈浔见宁朝夕睡的正香也不忍心叫醒她,就让她继续睡,等到睡醒再吃东西,他把自己的手臂轻轻抽出来,从床上起来,帮她把被子掖好,然后就下楼了。

    这一觉宁朝夕睡到晚上八点才渐渐转醒,她微微睁开眼睛,视野从模糊转而清晰,意识回笼的一瞬,下意识地去拍了拍身旁的床位,空的,已经没人了,她翻了个身去床头柜上拿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十五分了。

    宁朝夕刚把手机放下,房门就被人推开了,陈浔迈着长腿从外面进来,他走到床边,道:“醒了?”

    宁朝夕趴在枕头上,整个人还有些迷糊,她喃喃道:“陈浔,你怎么不叫醒我?”

    陈浔俯身帮她整了整身后披散的黑发:“还困吗?”

    宁朝夕摇了摇头,她微侧过脸瞧着他,朝他伸出一只手:“陈浔,你拉我起来。”

    陈浔牵着她的手臂把她从床上扶了起来,有人伺候,宁朝夕干脆也懒得动了,她伸出两只手臂:“陈浔,你帮我穿衣服吧。”

    陈浔帮她把床上的外套拿起来,帮她套在身上,被她这副懒得动弹的模样折服了,他勾起唇,俯身问:“要不要抱你下楼?”

    宁朝夕歪了歪脑袋,朝他笑道:“好啊。”

    陈浔搂着她的肩膀和膝盖弯曲处把她打横抱起来,宁朝夕搂着他的脖子,舒舒服服地靠在他的肩上,结果刚出房门就撞见了上楼的陈母,宁朝夕顿时就后悔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赶紧道:“陈浔,你放我下来。”

    陈浔低头贴着她的耳朵道:“刚不是让我抱你下楼?”

    说是这么说,逗逗她而已,陈浔趁她恼羞成怒之前把她放了下来,被陈母三番两次撞见这样的场景,真的是……

    陈母倒是没什么,她走过来,自然地跟他们打招呼:“朝夕,醒了啊。”

    “阿姨。”宁朝夕尴尬一笑。

    陈母也笑着:“饭菜我已经帮你热好了,你等会下去吃就行。”

    “好的,谢谢阿姨。”

    “不客气。”陈母的眼睛在他们俩人身上打量了一阵,忽而笑道:“朝夕,要是阿浔欺负你你就跟我说啊。”

    宁朝夕瞥了眼身旁的陈浔,嘴角含笑应了。

    到了饭厅,陈浔拿了个干净的碗帮她去厨房盛汤,宁朝夕坐在饭桌旁问他:“陈浔,你要不要再吃点?”

    陈浔摇头。

    她坐在椅子上喝汤,陈浔就在一旁陪她,宁朝夕将嘴里的莲藕咽下去,开始找话题:“陈浔,阿姨做菜那么好吃你怎么就没学到一点?”

    陈浔掩嘴轻咳一声:“已经在学了。”

    宁朝夕眼睛一亮:“真的?学到什么程度了?分享来听听。”

    不会做菜是陈浔的硬伤,他似乎不太愿意提及,但对上她期盼的眼神,陈浔还是道:“刚学会炒鸡蛋。”

    宁朝夕‘噗’的一声笑了,她看到陈浔的耳朵微微一红,忽然觉得自己这声笑有点不太厚道,她连忙收住笑声,清了清嗓子,鼓励他:“已经很好了,我当时跟着我表姐学做菜,花了一个多星期才学会炒鸡蛋呢。”

    陈浔抿了抿唇:“等再学多一段时间就可以做给你吃。”

    宁朝夕:“你要拿我当小白鼠?”

    “……”

    “放心啦,你做菜我肯定是要第一个品尝的。”宁朝夕见他脸色微变,赶紧救场。

    饭后,陈浔去洗碗,宁朝夕本来是要帮忙的,可他不让,她就只好到外面去了,在客厅转溜了一圈,没多久,陈母就从楼上下来了,宁朝夕想起下午的时候跟陈浔去逛他的小学和初中时提起的照片,她上前问:“阿姨,你还有没有留着陈浔小时候的照片啊?”

    “还留着呢,在房间里,我去找给你看。”

    宁朝夕跟着陈母去了房间。

    陈母在房间衣柜的抽屉里翻出一本老旧的相册:“你看,这张是阿浔小学的时候得了科学知识竞赛的冠军,还有这张是运动会的时候老师帮他拍的……”

    她们一张一张地浏览,小时候的陈浔,少年时期的陈浔,中学时期的陈浔……全都是她没有见过的一面,宁朝夕觉得很新奇,也很有趣,好像翻阅这本相册就能参与到他的过去一样,她认真地看,静静地听着陈母讲述他的过去。

    她娓娓道来,言辞之间都是对这个儿子的骄傲和自豪:“阿浔这孩子从小就让人省事,也很少让我们这些做大人的操心,我们以前的生活环境有些困苦,没办法给他什么,但他也从来不抱怨,懂事听话的让我们这些做父母的都有些愧疚。”

    陈母说着,脸上有几分动容,宁朝夕被她的情绪感染,心里软成一滩水,顺了顺她的后背以示安抚。

    “不知道阿浔有没有跟你说过他高中时小叔欠人一大笔钱的事。”

    “嗯,说过。”

    “他那时会辍学都是因为我,这件事我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很对不起他。”陈母的眼眶微红,“如果不是因为我和他爸,阿浔能好好地参加高考,读一所好大学,也不用为了钱四处奔波,帮人打苦工。”

    “阿姨,不关你的事。”宁朝夕安慰道。

    陈母摇了摇头:“那孩子应该什么都没跟你说过吧,我们回到江城之后,身上已经没钱了,他爸爸的病情又不能耽误,他就四处去找工作,在餐馆当过服务生,也做过后厨的洗碗工,也帮人送过外卖,后来有一阵还去兼职送快递。”

    “六七月的天,烈日炎炎的,他骑着辆车挨家挨户地送快递,从早忙到晚,回到家却一声不吭,直到我发现他的手臂被晒伤了追问他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提起往事,陈母抹了抹湿润的眼角,“我不想让他那么辛苦,本来也想去找份工作,可阿浔却跟我说,妈,我是个男人,应该担起这个家的责任。”

    “后来有一次他在路上送快递的时候被轿车撞伤了,左手骨折,还有点轻微的脑震荡,打完石膏后医生让他留院观察,他却执意要出院,我是等他回到家才知道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当时把我吓得不轻,他却安慰我说,很快就能筹齐他爸的住院费了。”

    宁朝夕听得怔了一瞬,这些事他从来都没跟她提起过。

    “他不是一直在咖啡厅打工吗?”

    “他是这么跟你说的?那是很后来的事。之前他受了多少苦都不愿意提,从来都闷在心里,除了我看见的,还有那些没能看见的。”陈母泪盈眼阔,“我这个人做人做事对得起天地良心,却唯独对不起我这个儿子,我和他爸这辈子亏欠他太多,只能尽力对他好些来弥补心里的愧疚。”

    “阿姨,您别这么说,我想陈浔他是自愿的,你们生他养他那么多年,对他来说,已经是偿还不完的恩泽了。”宁朝夕拿了张纸巾递给陈母,她的鼻子也有些酸。

    陈母拍了拍她的手背:“孩子,阿姨跟你说这些是有点私心的,他往后的人生都是你要陪他度过的,阿姨希望你们能够相亲相爱的,你能代替我们待他好些,他实在是受了太多苦。”

    “阿姨,我会的,您放心。”宁朝夕向她承诺。

    “朝夕,阿浔能遇到你也是他的福气啊。”陈母欣慰地笑了。

    “阿姨,您说反了,遇到他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