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暗箭难防

狐晚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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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周欢吃了余香做的古法豆腐烧,府中下人之间便悄悄将这舆论传开了。这舆论还未曾传到周欢的耳朵里,但却被前来拜访的陈文浩听见了。

    陈文浩今日一身绛紫色常服,袍上用银丝绣的仙鹤清晰可见,腰身中间还系着玉带,走到哪儿都是一副惹眼的打扮。

    他入府时,周欢正在后院玩木射,听闻文浩来找自己,便让管家带他过来。这从前厅到后院的一路上,可是让一干周府侍婢都春心荡漾,这俊俏的陈公终于又来府中做客了。

    这些侍婢常年待在周府,若不是哪屋主的贴身大丫鬟,就连出去采办的机会都没有,许多人至今都没到过长安城。周欢的打扮与模样都是她们可望而不可即的,对于这些侍婢来说,他的到来,是一场十足的轰动。

    “文浩,你来了。你说你总是穿成这幅模样,哪里玩得开。”周欢此时只着了一件禅衣,见陈文浩又穿得如此讲究,不禁笑他。

    转而周欢又将手中的地滚球递给文浩道:“你来了正好,我们比试比试这木射,看看谁胜谁负。”

    这木射本是长安贵族中的一种小游戏,用地滚球击打竖在地上的木桩。这木桩共有十五个,十个木桩上写着红字: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五个木桩上写着黑字:傲、慢、佞、贪、滥。这木桩之间间隔数列,击倒红字木桩为胜,相反的,击倒黑字木桩则为负。

    但是周欢这后院中的木桩似乎与以往不同,上面写的红字并不是以往的“五常之道”,而是十个姓氏。

    当看到为木桩上的红色姓氏为“萧”时,文浩忽然意识到,这十个姓氏就是朝堂之中站在萧国相一派的老臣。

    再看那写有黑色字体的木桩,则是当朝几位皇、王爷的名字。

    “这是——”文浩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欢当真如此信任自己,这些心思都毫不避讳吗?

    周欢见文浩站在那儿望着木桩呆,伸手便又从旁边的竹筐里取了新的地滚球来,哈腰将其扔了出去。十个红字木桩被击倒了八个,黑字木桩完好无损。

    “文浩,要知道,我并不想要伤害他们,但如若真的有一天将我逼到绝路上,那我也一个不留。大不了,玉石俱焚。”周欢望着那些站立在中间的黑字木桩,默默叹了口气,而后坐在一旁,倒了茶水来喝。

    “今日找我来是所为何事?平日你倒是不愿意离开长安城啊。”陈文浩今日前来周府,并不在周欢的预料之中。文浩平生娇生惯养,总嫌出了长安城,吃穿用度都不够好,所以如若没有要事,他是断然不会来这周府。

    “听闻你已经想到治理凉州旱灾的法,今日我便过来了解一二。”陈文浩将手中的地滚球扔在一旁,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那球“咕噜噜”的向前滚着,将那一排写有黑字的木桩全都撞倒了。

    听闻?还不是孙叔尧讲给他听的,这孙叔尧也不知到底是谁的耳目,与他周欢交谈的话语,总是会一字不漏的落在陈文浩的耳朵里。

    “移民就食。其一,将部分凉州难民移居并州;其二,有年轻体壮的男士,可当兵入军营,军营虽不算富裕,可日日也有口粮供给,确保温饱没有问题;其三,年老体弱者,每月派人从梁州往其旱灾之地买粮运输过去。不过这也只能解得了一时之渴,不是长久之计。除此之外,还需稳定民心,派道士前去求雨。我要这些难民对当朝皇上失去信心,但不要对整个朝廷失去信心。要让他们清楚,只是这在位皇帝昏庸,刘家昏庸,还有许多官员是关心他们的,他们并没有被忽略。”这个方案的确是他日思夜想才琢磨出来的,天下百姓何其多,皇帝都顾不过来,更何况他一个压根与这些事情不沾关系的关内侯?

    “本以为你会对朝堂纷争更感兴趣,不想你却将大部分心思放在了这些难民身上,这倒是让我想不明白。”周欢若想要登上皇位,他陈文浩第一个支持。可是周欢很多举措他都不懂。不过,他一个经商之人对这为政之事不懂也属正常。

    “我并不在乎任何一个难民的死活,但我在乎这整个群体。‘庶人安政,然后君安位。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今时今日,我有四分把握能够将皇帝赶下朝堂,就是因为这个群体的支持。”周欢坦言道。

    陈文浩回头望着周欢的神情,只见他眼神中满是坚定的神色,虽然他口中说起篡位之事只讲有四分把握,但文浩笃定他心中,至少有六成胜算。他陈文浩不善于从政,但善于读人心。

    “原来如此”,文浩手中把玩着腰上系的玉石环佩,又道:“除了此事,我还听闻萧国相的千金被你休了?”其实这件事从孙叔尧那儿听来的时候,他是万万不相信的。依照周欢的性格,不可能让任何人抓到他的话柄,让旁人议论纷纷。这写休书一事,并不明智,否则当年他也犯不着顶着非议娶了这国相千金。周欢为人,做任何事情都有目的。

    呵,又是听闻?周欢冷笑一声道:“全说了吧,你还在叔尧口中听闻了些什么?不过短短几日,许多事情我都不曾知晓,倒是都让你听闻了个真切。”孙叔尧看起来真不似传闲话的人,也不知是不是常年身为军中耳目,落下了什么毛病,怎么什么话都要对着这花花公讲?现在可好,他还要再对陈文浩解释一遍,犯得着吗?

    文浩哈哈大笑,“我倒真是还听闻了一件事情。据传言你那义妹如今倒是跟你打的火热,难不成是你贪图人家的姿色,改了计划,不再将她送入宫了?”

    陈文浩嘴上虽然笑出了声,但仔细观察其眉眼神态,却是皮笑肉不笑。他听见孙叔尧讲这段话的时候心中倒是有一丝不快,在翡翠楼的时候讲明了这女人最终是要送进宫的,敢情儿都是说给他听的?这周欢倒是来了个近水楼台,抱得美人归。

    想到此事,他心中不禁气结,若真是如此,一早周欢就应该把话说清楚,如今也好公平竞争才是。

    “叔尧近两年这嘴倒是越不严实了,假的都要让他说成真的。既然明说了她是要送进宫的,我怎么可能再作出什么逾越之举?况且,本侯爷什么天姿国色没见过,岂会对那一个没长开的丫头动了心思?”周欢说这话的时候心中并没有十足的底气,自己对余香真的没有任何旁的心思吗?

    此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前两日余香端着那盘呛人的古法豆腐烧时的情景。那日的余香与他平日见到的那些刻意装扮的女有很大不同,身上少了一份脂粉气,多了一丝烟火气,显得更加动人。

    “果真如此?”陈文浩的话中满是质疑,但也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浪费口舌。他拿起石桌上的青瓷茶杯瞧了瞧,似是不经意道:“除了听闻的消息,我今日前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

    “你既然下定决心要将天宁送入宫,那可要抓紧时间了。皇帝因日日听信术士的话,总是吃喝一些乱七八糟的丹药、符水,身体怕是熬不了多久了。你若要天宁成为太妃,在太登基之前,总要让他们相识才对。”当陈文浩听说皇上命不久矣的时候,他真是想怂恿周欢直接带兵杀入未央宫,夺下皇位。但他也知道这法周欢肯定不同意,没有十成把握的事情,欢向来不做。

    周欢听闻皇帝命不久矣,不禁眯起了眼睛,心中一丝异样闪过。真要让余香提前入宫吗?可是对于余香的掌控,他还没有十成的胜算,急于一时,会不会让全盘大计毁于一旦?

    “侯爷,欧阳统领来了,说有事禀报。”管家此时跑了进来,脚步匆忙,看起来很是慌张。

    “文浩,走,随我去见欧阳统领吧,免得什么消息都要等你在别人耳朵中听闻。”周欢话中有话,伸手命侍婢为他披上外袍,起身去迎欧阳统领。

    陈文浩见到管家的神情,心道大事不妙,当即对周欢告别,从后门骑马回长安去了。

    说起这欧阳统领也是大有来头。他本名欧阳烈,陪同周欢叱咤沙场六年,战功无数。现在被其封为黑衣铁骑的统领。

    黑衣铁骑是周欢麾下五千精兵的统称,战场上能以一敌百,绝不是空话。

    不过带余香回来路上遇见的那拨杀手,则是于更加强大而神秘的组织,将他一行十五个黑衣铁骑兵全部杀死,想来也非是一般人所能为。他本以为会是萧国相雇佣的杀手,但这么久了,国相府没有传来半点探听虚实的消息,这倒是令人意外。

    周欢的思绪被眼前的一幕打断了,欧阳统领被人搀扶着站在那儿,一身铠甲半披在身上,里面的禅衣已经破碎不堪,且脸上都是血痕。

    “欧阳,到底生了什么事!”周欢不由得一惊。他离开军营至今整三个月,虽然那些边疆族群都不老实,但也不会轻举妄动,身为黑衣铁骑统领,怎会伤成这个样?

    “将军,一周前深夜,军营忽然闯入一帮刺客,杀了兄弟们一个措手不及。这些刺客武艺高强,且身手古怪,并不是军内人士。仅那一夜,黑衣铁骑的兄弟就死伤了三百余人。”欧阳烈策马赶到周府,身受重伤,早已体力不支。说完这些话,吐了一口黑血,昏倒在地。

    周欢衣袍之下早已握紧双拳,无论这帮刺客是谁派来的,他都必定会让那些人为他的兄弟偿命。

    “来人,拿着我的腰牌去长安请御医,骑快马,去归!”周欢大喝一声,偏远跑出来一个黑衣人,跪着接过他的腰牌,连忙赶去马厩。

    这长安,要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