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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川钦看出来一点苗头，仔细回味米肃在电话里的话，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走进去关上门，听令把窗帘下下来的小哥抱着窗帘站在门口，也想看戏。
于川钦看见小哥手里的窗帘，脸色变了变。
“你先出去。”
小哥犹犹豫豫，“你可以装作看不见我……”
于川钦瞪他一眼，小哥立刻抱着窗帘走了。
任炙首坐在柯言办公桌上翘着腿，一副痞子样。
柯言冷声道，“下去。”
任炙首不听，故意招柯言烦。
柯言哼笑一声，“昨天在医院还没被我打够是么？”
米肃和柯言的感情任炙首是亲眼见证过的，实在想不明白他俩居然就因为这事闹掰了，早上要不是接到李斯帆的电话，他还不敢相信。
于川钦把任炙首拎到椅子上坐着，认真的问柯言，“你和米肃怎么了？”
“没怎么。”柯言无所谓道，“就是不想过了，什么时候有空去办了离婚手续，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于川钦都吓了一跳，根本没办法接受，问，“七年之痒？”
“算不上。”
柯言表情语气都很冷漠，看起来也很不想说话，于川钦细心的看到他拿笔的手指节泛白，心想还是跟米肃沟通好一些。
真的，太难接受了。
于川钦想，今天愚人节吗？
不是啊。
晚上大家还是高高兴兴去庆祝了，全桌子的人都很开心，就于川钦和柯言满腹心事，堆着不乐意的笑容应付着。
于川钦跟柯言碰了一杯，说，“天气预报说这个星期都是晴天，也不知道准不准。”
柯言不知道他话里什么意思，就理解成最简单的那种，顺从的点点头。
于川钦看着柯言道，“一切都雨过天晴了，看起来像是都回到了原来的样子，你说是不是？”
柯言明白了他想表达什么，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说，“就是离个婚，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于川钦笑了一声，给自己满了一杯。
柯言酒量再不如以前，也没那么丢人现眼了。
这时突然有人起哄道，“怎么没看见嫂子啊？柯老师她人呢？”
柯言还没喝醉，只是脸颊陀红，漂亮的眼睛还是清澈的，说，“有点事，没空来。”
接着一群人叹息，继续碰杯喝酒。
于川钦煽风点火道，“瞒着干什么？迟早会知道的。”
柯言不说话，顾自喝酒，杯子里总是满的，肚子里涨涨的，几乎都是酒水，一点菜都没碰。
于川钦给自己满上，又给柯言倒。
柯言按住他的手，语气凉凉道，“存心想灌醉我？”
于川钦是个老油条，咧嘴一笑，“酒后吐真言啊。”
柯言把他的手按回去，撑着额头笑道，“我已经醉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于川钦被说破心思没强求，但是什么也没问，让柯言吃点菜垫着胃，这么喝也不行。
柯言舌头麻木的吃着菜，感觉什么味道都没有。
他确实醉了，所以胸口也是麻木的。
柯言离席的时候听见于川钦说，“你离开米肃活得了吗？你可能觉得活得了，可我不信。”
柯言想反驳于川钦的话，有什么活不了的呢？全世界就她一个女人了吗？不过是爱了十年，他才三十岁，还有那么多十年。
可是酒到深处，柯言又想，我离开她活得了吗？
其实活不了的。
柯言很难受，比任何一次喝醉酒都难受，却无比平静的躺着，看着窗外的夜景往后倒退，所有的记忆争先恐后的往脑子里挤，直到要爆炸。
他早就中毒了，有多深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米肃没有对外宣布自己要离婚的消息，她想没谁会信的，也没必要声张。
她一直在等柯言什么时候有空，就去把手续办了。
就这么等了两天，米肃的一切状态都回到原位，去健身房流了一天汗之后，整个人精神焕发，只是晚上又要伴着安眠药入睡，她想没多久就会好的，至于是哪种好，她也不确定。
要放手吗？不可能的。
自己追了柯言那么久，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放弃的。
柯言没动静，米肃就亲自打电话，一天三餐都打，无一不是关于离婚的事。
米肃在电话里说，“办了之后再跟家里说吧，要不然他们拦着就浪费时间精力了。”
柯言的声音回到以前那样磁性清脆，发几个简单的音，米肃不禁感慨，好久没见过这么冷淡的柯言了，就像他十九岁的时候，总是对她冷冷的，一副拒绝早恋的样子。
米肃想起以前很多事，坐在太阳底下笑，却笑得满屏幕都是眼泪。
家里关于柯言的一切米肃都不敢碰，她想把那些都收起来封好，什么时候柯言知错悔改了就把它拿出来，可是当准备好胶纸箱子开始的时候，米肃一碰到那些衣服就心疼，之后再也不敢碰。
柯言，你做得真过分啊。
米肃心想。
终于等到离婚那天，米肃睡了一个很饱满的觉，突然接到柯言的电话，说去民政局。
米肃没有慌慌张张的起床洗漱打扮吃早餐，换上一副随遇而安的面孔，柯言在身边的时候她什么都不用担心却总是搞得很忙，现在一个人了时间都空出来了，不用一天到晚都在想柯言的事，这样多好。
俩人在柯妈妈楼下碰的面，米肃比约定时间迟到半小时，柯言还要牛逼，米肃等了俩钟头都没看见人来，没办法杀到柯妈妈家里，才看见柯言拿着东西慢悠悠的下来。
几天不见再碰面，两个人面无表情的对看了一眼，似乎都觉得说一些废话没用，抓紧时间干正事才对。
尽管米肃已经做够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无法接受即将发生的事。
居然要离婚了。
米肃以前没想到会跟柯言结婚，结婚之后更没想到会跟柯言离婚。
柯言展现君子风度开自己的车去，米肃习惯性的坐进副驾驶，系安全带的时候柯言看了她几秒，感受到他的目光，米肃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来。
柯言并没有立刻别开眼，慢慢的发动引肇，米肃忍不住笑问，“怎么，觉得我今天特别好看？”
柯言动了动嘴角似乎是冷笑，“你想多了，只是这个位置不是属于你的，你不应该坐在这。”
米肃愣了一下，安全带已经对好了锁扣，啪嗒一声响。
柯言也没有继续动作，车子迟迟不发出去，车内无比安静。
米肃心想，你说这里不是属于我的，可是一直都是属于我的啊。
米肃听见自己问，“难道有女主人了吗？”
柯言毫不犹豫道，“嗯。”
米肃想起在医院碰到的那个女狱警，心里有什么要喷薄出来，“因为她你才跟我离婚？”
柯言扭头嘲讽，“是什么原因你自己清楚，何必那么自欺欺人把责任怪在我头上？你可以有新欢，为什么我不能有？”
米肃迅速低下头才没有让自己失控，手忙脚乱的去解安全带，尽量压着声音道，“不好意思，要是你觉得脏，我会把坐垫拿去洗。”
米肃说完已经下了车，手放在后座的门把上迟疑了一下，道，“还是我自己打车去吧，免得又碍你的眼睛。”
柯言始终保持那个姿势，回头去看的时候，已经看不见米肃的影子了。
米肃信了柯言的话，难受得想哭。
她甚至觉得柯言所做的一切不是因为冲动而是真的不想要她了，这个认知让米肃一天都精神恍惚，柯言到达地方之后带着她去办手续，效率快得惊人，居然很快就摸到了离婚协议书。
签字的时候柯言仿佛是吐露出最后的不舍，“米肃，你相信我会难过吗？”
米肃眼睛酸涩，不敢看他，道，“会的吧，毕竟那么久了，我也会难过啊。”
“可是离婚是你提出来的。”
米肃口不由心笑了一声，“迟早会发生的嘛，反正你也会说的，不离婚对以后的前途不好，要再婚什么的也麻烦。”
米肃这些话都是刺激柯言的，可是柯言依然那副表情，看不出来哪里伤心难过。
站了快要十分钟，柯言才弯腰，在男方后面写下自己的名字。
他把协议和笔推到米肃面前，“抓紧时间，我没空。”
米肃失神了好久，没有动，说，“这协议我暂时还不能签。”
柯言眸子里才有点波动，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米肃坐下来慢慢说，“你离开那段时间我花光所有积蓄帮你打理舞社的事，赔偿付忠家属的钱也有我的份，不多不……”
柯言脸色阴沉打断她的话，“银行卡号告诉我我会双倍还你，麻烦你现在签字，我很忙。”
最后三个字柯言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米肃笑道，“不行，我得先看到钱。”
柯言似乎没耐心了，说，“现在临时反悔，有意思吗？”
米肃倒也诚实，“是啊，我后悔了，你要想快点摆脱我得早点攒到钱啊，不然我可不签字。”
柯言看不出是被气到了还是很冷静，说，“协议放在你那里，等我凑够钱还你的时候，签好字拿给我。”
米肃轻声道，“好。”
柯言果真很忙，说完就往外走，脚步急切得像是要错过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