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大婚之日

双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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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瑾跟康承说了一番心里话,只是这番心里话并没有在康承的心里留下任何影响。

    康承说承王府会给白瑾准备嫁妆,可白瑾没想到的是康承会让潘兰来给她准备嫁妆。在潘兰一脸笑意的指挥着下人把东西帮进她的华音阁的时候,她心里竟然一点波澜都没有。

    在知道白瑾和赵乾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之后,谭君昊几乎赖在她这不走了。

    赵乾送来的聘礼加上潘兰让人搬来的嫁妆,快把白瑾小小的华音阁给填满了,所以谭君昊只能找个旮旯角站着,站累了就蹲着,他也是蹲着不死心的又问了白瑾一句,“你真的要嫁啊?”

    白瑾只是点了点头,其他的话一句也没有。

    谭君昊情绪很低落,低落的他都不想吃东西了。

    白瑾就在潘兰不停的给她准备嫁妆和谭君昊叨叨着没胃口吃东西的过程中迎来了她的大婚之日。

    当红色的嫁衣穿在身上的时候,白瑾才确切的认识到自己确实要嫁人了。

    柳依依给她整理着衣服上的每一个角落,嫁衣整理完了,就给她梳妆打扮,白瑾从铜镜里看见自己慢慢发生变化的脸,才知道这个朝代的新娘妆竟然是那么的红。

    嘴唇是红色的,眉间的梅花妆是红色的,眼角也晕染着淡淡的红色,在红色的盖头阻碍了白瑾看着自己的视线的时候,她想的却是:为什么这一切看起来这么血腥?

    柳依依双手放在白瑾的肩膀上,看着镜子里已经盖上红盖头的白瑾,说:“不要难过,也许这是你一辈子,最正确的选择。”

    白瑾在一片红色中笑笑,选择?这一切,什么时候轮到我选择了?

    只是这些,她在心里想想也就罢了。

    白瑾的华音阁,从来没像今天这么热闹过。

    来来往往的脚步声,杯盏相碰的声音,熟悉的陌生的说笑声,而这一切却和她这个主人无关似的。

    有人进屋里来说了一句:“吉时已到,新娘可以出发了。”

    这话白瑾也跟没听到似的,直到柳依依扶着她起来,小声的对她说:“可以出发了。”她才意识到自己要走了。

    她在柳依依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往外走着,从卧房从到会客厅,从会客厅走到门外,在两只脚都踏出门外之后,她回过身,透过一帘红布看向屋内,这一年多在这院子里发生的事情一幕幕的从眼前闪过,那些画面中,大部分是不开心的事,但偶尔也会闪过一些让她心里一暖的画面,而这些画面中居然统一的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虽然她本就看不见屋内的一切,可白瑾还是闭上了眼睛,仿佛这样就可以看不见脑海中闪过的那些画面。

    外面一阵铜锣的声音使得白瑾回了神,接着是各种乐器的声音,唢呐、喇叭、笛子,还有很多白瑾听不出的乐器也都在嘶吼着,这一切都让白瑾觉得这些人不是来给她道喜的,而是来给她送葬的。

    白瑾就在这支“送葬曲”中一步步的走到了赵乾的面前,赵乾一个大个子,站在她面前,虽然不说话,可那种压迫感还是明明白白的告诉红盖头下面的白瑾,他赵乾来迎娶她来了。

    之后赵乾不顾媒婆的反对,亲自把白瑾送到了轿子上,然后骑上他的那匹高头大马,在一片奏乐声中欢笑着离开了。

    作为一个保家卫国的元帅,赵乾一直深受人民的喜爱,于是他成亲的时候,街边站的都是向他道贺的人,这一片景象,活像全天下人都在为这桩婚事而开心着似的。

    白瑾坐在轿子里,轿子外面喧闹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一直到现在,还在幼稚的等待着,等待着康承的出现。

    如果白瑾只是白瑾,那么她会在这一天到来之前,采取一切手段来阻止这一天的到来,可白瑾并不仅仅是白瑾。

    当初苏然的墓空了,这件事一度让白瑾想要去调查自己的身份,可后来她慢慢的也不查了,因为她知道她不是别人,就是苏然,不是单纯的苏然投胎转世为白瑾之后又穿越到了这个地方,而是她白瑾的灵魂从现代来到古代,同时钻进了苏然的身体里。

    她和苏然,从本质上来说,只是交换了灵魂而已。

    她的灵魂来到了古代,进了苏然的身体,而苏然的灵魂,则是飞到了一千年以后,进入了她白瑾的身体,然后和她一样,从被钉上的棺材里走出来,然后走着本该由她白瑾来走的人生。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墓里爬出来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死,也不知道自己一张脸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她只知道苏然的记忆正在自己的脑海中慢慢苏醒着,而被康承亲手打死的苏然,竟然至今还幼稚的以为康承是会来阻止她嫁给赵乾的。

    不过,也许,苏然也只是想让自己彻底的死心而已。

    白瑾带着苏然的记忆,冷静的在轿子里无谓的等待着,从大街上等到元帅府的大门,又从元帅府的大门等到喜堂。

    她听着司仪喊了一拜天地,她在赵乾的搀扶想转身向外,对着外面的天地弯下了腰,在腰直起来的瞬间,她觉得时间过的很慢,她在自己意识里延长的时间里等着那个人,可还是没有等到。

    接着耳边又是一句:“二拜高堂。”

    白瑾被赵乾扶着回过身,对着红盖头隔着的高堂,还是没有等到她在等的那个人。

    白瑾闭上眼,眼睛里有东西流了出来,滴在了她握着同心结的手上,烫的她手一缩。

    她想,苏然这下该死心了。

    而她白瑾,是不会用自己的一辈子,来为苏然的死心陪葬的。

    闭上的眼睛里不断的有东西流出来,有的落在了她的手上,有的落在了血红的同心结上,白瑾心想是时候了,是时候拿下盖头,然后对着所有人说,她不嫁了。

    这是所有阻止她嫁给赵乾的方法中,结果最糟糕的那一个,可她不后悔。因为这让苏然死心的同时,也让她清楚的了解到,接下来的路,她白瑾要怎么走。

    白瑾抬起手,而在她的手碰到红盖头之前,眼前的一片血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一直想看见的那个人的脸。

    白瑾一直在等,在她以为自己等不到康承的时候,其实康承已经在她面前了,因为她接下来要拜的高堂中,其中一个就是康承。

    赵乾只有一个年迈的母亲,高堂中的一位铁定是他这位年迈的母亲,而另一位,他则是邀请了身份尊贵同时促使他和白瑾相识的康承。

    康承就坐在那高堂之上,看着白瑾和赵乾同拿着一条同心结,从外面走到屋内,然后在众人的欢呼中,转过身,背对着他拜了天地。

    两个人的腰弯下,再直起来,一瞬间的时,他却像经历了一个朝代的更迭,那么慢,那么荒凉。

    他看着白瑾拜了天地,转身,在司仪的“二拜高堂”中静止着,他也跟着静止着。

    他在心里不停的重复着自己在叶凝霜坟前发的誓,不停的重复着,而他的心也在那样的誓言中慢慢平静下来,可在看见红盖头中落下的血时,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坍塌了。

    红色的血,滴在白色的手上,滴在红色的同心结上,也滴在了他的心上。

    那些血不仅烫到了白瑾的手,也烫到了他的心,也是那些血,让他一瞬间忘记了那些誓言。

    那红盖头下的一张脸,曾经对他笑过,曾经对他哭过,笑的那么鲜活,哭的那么倔强,而今天他才知道,那些笑容,那些泪水,竟然都被他牢牢地刻在了心里。

    在看见那第一滴血的时候,他能想象得出那块红布挡住的,是一副怎样想哭却死咬着牙不哭的表情,等第二滴第三滴滴下来的时候,他不想用想象去看了,他要用他的双眼亲自看,他要对在场所得人说:他承王府的白瑾,不嫁了。

    而当他掀开白瑾的红盖头的时候,才发现是自己竟然低估了自己对白瑾造成的伤害。

    那一滴滴血,不是咬出来的,而是从眼睛里流出来的。

    红色的嘴唇,红色的梅花妆,红色的眼妆,而现在从眼睛到下巴,又多出了两条血痕,这一切,看红了康承的眼,也让他看透了自己的心。

    白瑾在看见康承的那一刻,也不知道自己是要庆幸还是要悲哀。

    庆幸苏然的幼稚没有变成愚蠢,悲哀自己接下来,又要重复着之前不停被伤害的路。

    她在这庆幸和悲哀中艰难的拉起嘴角,想回康承一个笑,可康承却捧起了她的脸,她在康承的指尖看见了属于她的血,她奇怪的伸手擦了擦自己的脸,结果却发现自己手上也有血,这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刚刚流出的不是泪,而是血,或者说,她把心里所有的悲哀,都透过这血泪流出来了。

    这现实和她之前表现出的无所谓的态度差太远了,她不愿用这血泪彰显着她有多在乎眼前的这个人,所以她说:“怪不得我眼睛疼,原来是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