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4.第504章 、荷兰海军上将的报告(中)

老老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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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五章、荷兰海军上将的报告(中)

    “……再接下来,我准备描述一下澳洲人目前的政治体制。前面已经说过,澳宋帝国的历史已经结束,现在的澳洲人实行共和制,而且是一种异常松散,类似于意大利城邦同盟的邦联共和制度——事实上,对于一个边疆省份跟首都相距半个地球的巨型国家而言,它的政治体制也没法不松散。总不能让那些可怜的地方官员事事做不得主,被迫三天两头地派遣信差重复那位麦哲伦先生的环球远航,带着文件向半个地球以外的首都请示许可吧?那样的话,等到他们得到首都的回复之后,恐怕什么事情都要被耽搁了。

    在这个极为松散的邦联体制之下,澳洲人的各个加盟共和国都保有着几乎完整的自治权,甚至可以自行发动对外战争!各个澳洲人共和国内部的政治体制,也都存在着极大的差异,除了它们都是共和国而非君主国之外,几乎找不到一处完全相同的地方。这倒是跟我们祖国的七省联盟有着颇多的类似之处。

    总之,澳洲人除了首都之外,共有五个主要的加盟共和国和若干零星的小型自治领地。而在各个加盟共和国的内部,又普遍存在着各种各样的自治城市和附庸部落,其中既有共和政体,也有封建君主和贵族领地,甚至还有几个据说非常古怪的神权邦国,从而使得这个政体变得异常错综复杂,几乎不可能用一封信说清楚——事实上我本人目前也没有完全弄明白,澳洲人的地方政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我在这里重点描述一下澳洲人的中央政府。跟我国、英格兰和威尼斯共和国一样,澳洲人也有一套云集了全国绅士代表的议会体制,作为联系国土各个部分的纽带。但不像我国只有一个海牙国家议会,澳洲人拥有上下两个议院,上院为参议院,下院为众议院,两院合起来统称为国会。共和国的最高领袖,即国家主席,由参议院推荐,众议院任免。而澳洲人的整个共和国政府,在理论上也是澳洲国会的雇员。

    关于澳洲参议院和众议院的议员应当如何产生,同样有着一套错综复杂的程序和体系,有选举的,也有任命的,外行人很容易被弄得一头雾水,故而在此很难进行准确的描述,因为我自己也还没打听清楚。

    粗略地说,澳洲参议院的议员数量较少,任期较长,有一部分议员甚至是终身制的,不过倒是没有世袭的,他们在更大程度上象征着中央政府的权威,而非代表着地方的利益。而澳洲众议院的议员数量较多,任期较短,更加体现他们各自出身的地方利益。每个加盟共和国拥有的众议院席位多少,跟他们所属共和国的综合实力直接挂钩,对此有一套极为复杂的计算公式,大致上以人口多少和缴税数量为主要基准。

    不过,正如同我国的弗里德里克。亨利统帅大人(此时的荷兰共和国实际统治者,“荷兰战神”莫里斯的弟弟,于1625年就职接任,掌握荷兰七省之中六个省的政权,距离加冕为王只剩一步之遥,可惜他终究没来得及完成这一步就死了),凭借他的精锐军队和奥兰治家族的崇高威望,可以在相当程度上凌驾于各省议会之上一样。澳洲人的共和国最高领导人,如果能够拥有军队的支持和显赫的功绩,也完全可以压制住扯皮而低效的国会,成为这个国家的无冕之王,甚至有可能更进一步,即摘取那顶诱人的冠冕。

    但很遗憾的是,目前,这个新生的共和国刚刚推举出来的最高领袖,即将正式就职的第一任国家主席,却并非军人出身,而是之前跟我们打过交道的澳洲人海南岛殖民地总督(荷兰人的理解),文德嗣先生。

    文德嗣先生是一位老练的政客,很善于协调各方面的关系,但却并非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没有显赫的战功可以傍身。相反,他在政治上的有力竞争者,主持了征服明帝国之战的黄石将军,却在东方有着‘无敌战神’的名号,堪称是世界级的一流名将……可想而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澳洲人的军方和政府之间很可能将会爆发许多矛盾与龌蹉。但对于我们这些外国人来说,却不失为一个令人安心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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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到这一段之后,安东尼?范?迪门海军上将感觉有些疲倦,便拎起了手边的电话话筒,摇动了几下曲柄。片刻后,话筒中就响起了甜美的声音:“您好,前台零零七号服务员为您服务,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哪怕是在几天之前刚刚接触电话的时候,海军上将就惊诧过一回了,但是如今听到对面传来的声音,依旧让他想要惊叹——澳洲人居然能够通过细细的金属丝来传递声音,这难道是魔鬼的智慧么?

    不过,最近这几天里,他在这座澳洲人首都看到的各种不可思议的事物,实在是太多太多,多少让他有些神经麻木了。所以海军上将只是淡定地对话筒说道:“……请送一壶热茶上来,要带糖的那种。”

    没过多久,豪华套房的橡木房门就被轻轻推开,一位身穿黑白两色女仆装的女服务员走了进来,把一个装了精致白瓷茶具的大托盘,轻轻放在海军上将面前的书桌上,然后弯腰鞠了一躬,便转身离去。

    而海军上将则很熟稔地从托盘中央,提起一只描绘着金色花草纹饰的白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香醇的红茶,然后用夹子从白瓷罐子里取出两块纯净的方糖,丢进茶杯里,一边欣赏着方糖在暗红的茶汤中冒出成串气泡迅速溶化,一边整理着头脑中的思路……最后将杯中冷下来的红茶一饮而尽,再次提起了笔:

    “……再接下来,总督先生,我想说一些轻松的话题。在我们如今下榻的这座美丽城堡,也就是澳洲人的国宾馆里,还有着其它一些国家的使节。根据我和他们的接触,他们看待澳洲人的态度似乎大不相同。

    首先是澳洲人的母国,东方那个明帝国皇帝的使者。前面已经说过,澳洲人的建国者,就是现在亚洲明帝国的前身,三百五十年前那个宋帝国的后裔。他们从野蛮的蒙古骑兵铁蹄下一路逃亡到了遥远的澳洲,重新建立起了自己的国度,并且十分固执地认为,自己依旧拥有着统治中国的天然继承权。

    尽管从血统和法理上来说,澳洲人和明帝国确实应该算是表兄弟,然而,明帝国的皇帝和大臣们,显然不会同意澳洲人的看法。事实上,明帝国的朝廷不仅完全罔顾事实地把澳洲人蔑称为野蛮人,还主动挑起了跟澳洲人的战争,而且即使在彻底战败之后,明帝国的统治者们似乎也依旧拒绝认输。

    比如目前住在我楼下房间里的明帝国使节团,就在言行之中明显对澳洲人充满敌意和愤怒。而澳洲人也对待他们十分冷淡,迄今都没有派遣一位身份较高的官员去接见他们。在最初的时候,我还感觉十分奇怪:澳洲人也是一群懂得礼貌的文明绅士,为何却如此冷淡地对待一个大帝国的外交使者?

    后来通过跟一位澳洲人外交官的闲聊,我才惊讶地得知,在鞑靼人南侵、农民暴动、军事贵族叛乱和澳洲人进攻的联合打击之下,目前的明帝国已经四分五裂,彻底崩溃。就连代表正统的那位明国皇帝,都在今年春天一场镇压皇族叛乱的战争之中兵败身亡,谁来继承他的中国皇帝宝座,顿时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如今,仅仅是在明帝国的正统皇室内部,就有六位皇帝同时拥兵自立。至于各式各样的篡逆者和仿佛小丑一般的伪帝,更是多得数不胜数。其政局之混乱,简直就犹如古代罗马帝国覆灭之时的境况一般!对于这种情况,那位澳洲外交官仿佛是开玩笑地声称,今年乃是中国历史上从未有过前例的“三千暴君之年”……总之,如果今年的中国当真有那么多人同时称帝的话,我简直没法想象那将会是何等荒诞的场景!

    所以,住在我楼下的那个明朝使节团,实际上仅仅代表着实力排在第四位的那个皇室成员而已。这位自立的明国皇帝虽然有着高贵的血统,但却刚刚在战场上被鞑靼人打得惨败,又被另一位明朝皇帝和一名篡逆者趁机夺走了一大片领地,最窘迫的时候只剩下了两座城市和一个岛屿,并且损失了绝大部分的军队,犹如两百年前被土耳其人包围的末期拜占庭帝国一般,完全是依靠澳洲人的零星援助才勉强支撑下来。

    为了击退鞑靼人的下一次进犯,这位明国皇帝派遣了一个使团来到澳洲人的首都,试图乞求更多的军械、金钱和物资援助,甚至希望澳洲人出兵帮助他打仗。不过这位明国皇帝显然没有找对出使的人选。比如那位姓‘方’的正使,虽然他努力地进行了掩饰,但是我还是可以感觉得到,他对澳洲人的一切,比如那些宏伟的建筑物,都匪夷所思地抱有不屑和鄙视的心态,对于澳洲人之前提供给他们的援助,也是心安理得,完全没想过要为此付出任何代价,甚至还百般挑剔,仿佛把澳洲人看成了自己的农奴一般。

    需要注意的是,他的表现不是什么特例,而是广泛存在于这个明帝国外交使团之中的普遍情绪。虽然外交就是卑鄙无耻的代名词,但我还是不禁要佩服这些家伙的脸皮厚度,以及他们惊人的愚蠢程度。

    如果说那位姓‘方’的正使,虽然态度很有问题,但多少还在勉强地履行职责,试图为他侍奉的君主争取到一些援助的话。那么另一位姓‘夏’的副使,则简直是存心想要搞砸他们的这次求援任务。

    这位副使先生似乎跟澳洲人有着深仇大恨,并且丝毫没有意识到双方之间的外交地位。居然在我前往他们的住处拜访的时候,滔滔不绝地历数了澳洲人的一堆罪状,最后丧心病狂地认为澳洲人应该向他的皇帝请罪和臣服!仿佛不是他万里迢迢地前来向澳洲人求救,而是澳洲人跪在他的脚边乞求宽恕一般。

    而副使先生的贴身仆人,更是有着惊人的疯狂表现,刚刚抵达这座城市不久,就一脸傲慢地向国宾馆的澳洲人勒索贿赂,自然只收获了一堆白眼。接下来,这个家伙又在侍女前来打扫房间的时候,故意堵着门进行刁难和调戏。在被严词唾骂之后,这个恼羞成怒的仆人干脆动手来硬的,想要非礼那位容貌颇为俏丽的澳洲人侍女。结果被闻讯赶来的澳洲人警卫用棍子狠狠地教训了一顿,然后关进了地下室。而管理这座国宾馆的澳洲人官员,也下令取消了明帝国使团的客房服务,让他们自己洗衣服和打扫房间。

    对此,那位夏副使完全没有认识到任何错误,反而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冒犯,居然跑出去大吵大闹,还砸坏了大厅里的不少东西,最后被不耐烦的国宾馆警卫丢回了房间里。澳洲人还勒令那位姓‘方’的正使作出保证,绝对不能再有类似的恶性事件发生。否则就把整个使节团驱逐出去,让他们流落街头。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再也没有见到这位副使先生,据说是被他的同伴们关在了房间里不准出来,以防他再惹出什么大乱子。但他还是整天在房间里自言自语,喋喋不休地诅咒澳洲人尽快灭亡,仿佛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表现他对明国皇帝的忠诚,却完全没有想过,自己是奉命来向澳洲人求援的。

    反正,如果我的手下有这样‘忠诚’的雇员,那么我绝对会把他捆上石头,一脚踢进海里喂鲨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