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古城悲歌

玄月寒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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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杭南城,一处荒废已久,毫不起眼的破败院落里,此刻却聚集了不少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在这昏暗的夜晚煞是诡异。【文学楼】众人皆面色凝重异常,直直盯着面前结满蛛网的草屋,严阵以待,草屋之中,一盏昏暗的油灯下,一眉发灰白的老者静静的盯着手中字条,须臾过后,将字条就着烛火引燃,老者凝神看着四散的烟灰,阴沉的笑道:“呵呵,好你个安庆绪。”猛然想到屋内还有人,当即走到仍单膝跪地黑衣信使面前,信使见状,心道不好,忙拱手“丞相饶命!”岂料话音未落,便见老者鞘中半截唐刀弹射而出,掠过自己颈间,下一刻,信使只觉嘴中顿时干渴难耐,眼前便只剩无尽黑暗了。

    听闻屋内求饶之音,院中众人心下一惊,纷纷跪倒在地,不敢起身。下一刻,一颗面无血色的人头被从草屋中扔出,落到众人面前。

    “丞相赎罪!”众人见此颅在月下面色惨白,点点血渍也遮掩不住那一副惊慌无措的表情,心中均骇然。

    屋内老者从容走出,看着院中跪倒的众人,思索片刻,阴沉一笑道:“坏我大事,岂能轻饶,呵呵,内卫听令!”

    待老者交代完任务,园中众人纷纷缚好面巾,身形跃出破院,四散而去,趁着夜色隐去了踪迹,不知去向。

    燕锋自那一夜与神秘黑衣人打了个照面,将几人送回客栈之后,未及天明便忙禀报了太守,太守为将数十载,见燕锋手中破布所绣纹样,一眼认出,这竟是武周时武曌建立的秘密机构——内卫的标识,这烽烟四起的乱世,城中出现武族势力非是什么善事,本想下令关闭四门全城戒严,将此势力一网打尽,又担心惊了百姓,乱了民心军心,当即下令余杭全城执行宵禁,夜晚巡防营与玄甲营一同巡查全城,然而,数日过后,情形竟愈发恶劣起来,开始有平民莫名失踪,最后竟发觉尸体被沉在了城中各处水井中,与此同时,城内渐渐谣言四散,称安贼逆党已派人渗透进了郡城,一时间人心惶惶,燕锋隐隐感觉余杭城似有危机来临,但苦于敌人在暗,自己在明,玄甲营善于正面冲锋陷阵,这遇到此等阴谋诡计,一时间竟束手无策,直到一日,郡守帐下一年过半百的司马被府中奴婢发现被人刺中心脏,死在卧榻之上,城中身份尊贵之人也纷纷人人自危起来,纷纷要求太守和燕锋庇护,唯独宁舒郡主心下丝毫也不担心,因为城中局面,爹爹同意她时刻跟随燕锋身边,得到这个命令,燕锋之得苦笑。

    秦威自回到客栈之后,被晓晓连同白煜等人折腾了数日,又是擦药又是运功疗伤,数日之内,颈间竟愈合的差不多了,见在余杭徘徊已久,心知睢阳此刻已然万分危急,挑选一日,将众人叫到一屋,开始商议睢阳之行起来。

    秦威本意并不愿二女同去,便借口为海棠条理经脉,让海棠陪同晓晓去寻还阳医仙,岂料二女一口回绝,海棠的理由,自然是自己有武艺傍身,白煜走到哪儿,自己跟到哪儿,说着一脸柔媚的看向白煜,竟看的白煜心下一凉,莫名打了几个激灵。

    而晓晓则一口咬定秦威伤口未愈,经脉未稳,当场掏出数支银针,在秦威面前晃悠,竟拿出当初的理由,若不同意,当场扎瘸。

    秦威忙摆摆手,一脸苦笑的躲到一边,川宝见状,笑道:“呐,早就跟你说不用废话,直接把这东西给她得了!”说着手中一个包袱抛给秦威,秦威接过,打开包袱,竟是那件金丝软甲。

    “晓晓姑娘,此次行程不比以往,时刻有性命之忧,请讲此物穿在身上,危机之时还能救护一二”秦威小心的将金丝软甲递到晓晓面前,晓晓见状,“这种东西我可不穿!嗯?”单手拎小鸡一样捏起这传世宝甲,本想扔到一边,却发现此甲竟十分轻薄,与自己猜想完全不同,入手糯软,忙展开一看,发现此甲状若一件无袖亵衣,海棠见状笑道:“晓晓,此物如此轻薄,刚好可以贴身穿戴!”晓晓似是不相信此物便是传闻中的绝世宝甲,当即将手中银针向此物扎去,只听见一声细微响动,本以为可以洞穿此甲的银针竟全部折断,再看软甲上面,一丝刮痕也没,当下知道此物绝对不虚传闻,突然想到什么,说道:“海棠身子尚未恢复,还是你穿!”说着就要将宝甲抛过,海棠忙玉手一摆,“我的武功穿上这个可不方便”看了看一旁的秦威,“秦大哥好心送你,你就收下嘛,别辜负人家一片苦心”看着脸色微红的秦威,当即掩面轻笑起来。

    见此物无法送出,晓晓只得将宝甲往身后药囊随意一塞,“好,那我收下了!”

    “一定要穿在身上!”秦威忙嘱咐道。

    “知道了!话好多!”

    众人笑罢,川宝说道:“睢阳此行,沿途将经过数个村县,如今烽烟一起,沿途定不乏山匪强盗,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不妨乔装前行”川宝说话间,无意的看了看晓晓海棠二女

    白煜听言,忙道:“燕弟说的是,晓晓姑娘花容月貌,被人看见了路上少不了麻烦”

    一旁海棠却不乐意起来,嘟嘴照着白煜肩膀便是一拧:“那我呢!”

    “啊!”白煜疼得忙大声叫道“你也是你也是!”

    一番商议之后,白煜便嘱咐白平,按照众人所需,去购置乔装所用衣物杂物以及干粮了。

    白平前脚刚出,便慌忙折返回来,只见燕锋带着一队玄甲营卫士风尘仆仆的闯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已经满脸不知所措的宁舒郡主。

    “燕兄,发生了什么事了?”秦威见燕锋表情凝重,知定是有事发生。

    “太守遇害了”

    “什么!”屋内众人皆是一惊。

    原来,清晨时分,太守府仆役熬了一碗莲子羹,本是想给书房一夜忙碌未曾休息的太守大人送去,推门却并未见太守身影,仆役四下寻找,在观赏池边见到了背对自己,静静伫立的太守,仆役忙取了件披风,想过去为太守披在身上,岂料刚刚碰到太守身子,太守头颅竟骨碌碌滚落到了自己手上!

    燕锋得知太守遇害,知大事不好,立即联想到是那神秘势力所为,忙记起秦威三人曾与之交过手,便慌忙带着郡主来到了客栈,想带上他们几人一同去往太守府。

    听明来意,众人急忙随燕锋向太守府赶去。

    一行人冲进太守府,推开浑然不知所措的仆役家臣,“父亲!”一见亲人尸首,宁舒郡主踉跄的扑了上去,捧起早已冰冷的头颅,心下大恸,抱在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燕锋引着秦威白煜川宝三人来到仍然屹立倒的太守身躯面前,只见颈间切口异常平整,创口处似是被炙烤过一般,只有稍许血液渗出,然而也正是这血脉被封住后转冷僵硬,躯体才能如活人般屹立。

    “燕将军猜测是那夜的神秘势力所为?”白煜仔细检查了太守颈间的创口,突然问道。

    “没错,白兄弟可是有何发现?”燕锋见郡主已然哭晕过去,一阵心痛,但是大案当前,不容许他顾及男女情谊,当即冷静片刻问道。

    “那****曾替神秘道人当下那人断刃一击,若不是手中武器不凡,恐怕我也会被洞穿,当日似是感觉到那人断刃上蕴含着惊人热力。”

    秦威接道:“按当时情形和白兄所言,我记起前冲云将军曾经说过,当一样东西速度极快时,会产生灼热之感”

    白煜听言,接道:“你是说,杀人凶手刀快到可以在斩断肌肤的同时依靠生出的热力封住太守血脉?这怎么可能!”

    燕锋听得几人争论,眉头紧锁,正在考虑个中猜测的可能性,却见院外踉跄跑进一位门子,对着院内众人喊道:“陛!陛下派人来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睢阳危急,恐旦夕之间,江南沦落,特命江南道诸郡守将发兵援之,圣旨所至,即刻出发,不得延误!钦此”青面太监面无表情的宣读完圣旨,似有厌烦的看着乱作一团的太守府人,对跪在地上的燕锋,用令人闻之极不舒服的尖细嗓音道“别磨蹭了将军,带上部队启程吧?送走了你,咱家还得去其他郡县,这时间可是片刻耽误不得”。

    燕锋接过圣旨,忙道:“公公容秉,昨夜余杭太守遇刺身亡,此刻末将正在查案,不妨”还未等燕锋说完,青面太监便打断了他的话:“既然将军是这余杭驻军的主将,如今圣旨已到,将军不出兵,难道是想坐视江南陷落,自己好去降那安贼不成?”白煜川宝见这狐假虎威的太监说话如此难听,忙要冲上去想给太监点教训,却被身旁秦威一把拽住,摇了摇头,凝神看着燕锋,数年军旅生涯,他和燕锋都知道,任何违逆这些阉人的意思的话语都说不得。

    燕锋强压心中怒意,拱手道:“公公错怪末将了,只是太守遇害,兹事体大,容末将向他人交代几句”当即从怀中掏出一带金叶,塞到太监手中。

    太监暗地里掂了掂,没想到此人竟如此明白事理,当即收起钱袋,四下看了看便背过身去,说道,“太守遇害,不同往常,咱家等你片刻便是。”

    听得此言,燕锋心头暂时松了口气,没想到数件大事竟如仲夏暴雨,一时间让自己手足无措,这时,郡主已然转醒,听到太监与燕锋的对话之后,猛地扑倒燕锋怀里“燕锋,不要丢下我,我怕,不要离开我!”

    燕锋看着已是泪人儿的郡主,心中大怜,只是这睢阳之行实在是太过凶险“郡主。。。”只是一时间,竟再也说不出口。

    一炷香过后,身披白孝的燕锋将已然虚脱的郡主扶上战马,身后秦威提枪驾马跟随,再有同骑的海棠白煜,晓晓川宝四人,还有同样腰系白巾的八百玄甲营精锐骑兵、两千巡防营步卒,浩浩荡荡的走出余杭郡城,沿着大路,向着睢阳方向开去。

    白平被留下帮太守府料理后事,事后自会回到富阳,将此行所闻告知白家主母。

    又是一夜,红月当空,黑衣老者见玄甲营已撤,知时机已到,当即召集了手下内卫,准备在这空虚的余杭城大闹一番。谁知众人刚走出院子,却看见不远处站着一青袍道人,只见道人举起手中青剑,手中掐诀,运足内力,胸中杀意透体而出,一时间,白色须发在月色下四散飞舞,青剑上寒芒更盛,道人眼中精光闪烁,用冰冷至极的声音说道:“汝等屠善民,肆意滥杀无辜,谋害朝廷重臣,实在罪不容诛!今日,就让贫道替天行道,将尔等尽数诛杀!”当即手中长剑一挥,月色下,漫天剑光四散飞舞,寒锋凌人,最前面几个黑衣人来不及躲避,手中格挡的唐刀遇到剑光竟被绞的粉碎,残肢碎肉四散开来,看的其余人心下大骇,老者忙令人填装劲弩,岂料未等瞄准,便纷纷瘫软在地,口吐白沫,转瞬而亡,一时间,手持钢弩的黑衣人竟尽数倒地毙命。老者心下骇然惊觉身后有人,转身看去,发现屋顶一角,竟有一瘦小女子,把玩着手中一柄精巧的手弩,轻笑起来。

    “在我面前玩弩,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当即手弩一指,老者见状不好,忙拽过身旁一人当挡箭牌,噗噗噗三声,弩箭将此人钉的死死的。而老者竟趁乱,身形数闪,消失不见了。

    “喂!那个老东西跑了!”瘦小女子见青袍道人只顾杀那些黑衣人,忙提醒道。

    又是一人被绞成碎肉,青袍道人闻言:“又跑了!”心中怒气更盛,但是知道此贼轻功极好,追是来不及了,便把盛怒全部宣泄到在场的内卫死士身上。

    一时间,剑影四散,映出万道殷虹月光,瘦小女子站在屋顶,丝毫不顾下方已是血色地狱,修罗道场,转头看向血红的圆月,思绪良久,最终叹了口气。

    安史之乱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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