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回 姓林

古井捞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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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膳前,武郡王妃从宫中回来,婉瑜与黛玉收到消息,急忙到仪门前去迎接。

    见她们姐妹二人联袂而至,武郡王妃脸上的笑容更胜,眼底的暖意更浓。笑着牵了她二人的手,感叹道:“从前是不知道,可前两年嫁了瑜儿,如今再让我嫁玉儿,我这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

    说完武郡王妃叹了口气,却是话锋一转道:“好在玉儿嫁出去了,也还在我们家。”再看向黛玉的眼神,那笑意更是瞎子也能看出来。

    婉瑜见此想起之前黛玉与她说过的话,当即打趣道:“那还不简单?玉儿从咱们府里出去,母妃便是嫁女,可若是让轩哥儿将人领回来,那可就是娶媳。嫁出去的女儿那是别人家的媳妇,取回来的媳妇,可就是自家的人了。”

    黛玉心中一跳,没想到婉瑜竟然这般急切的,当着自己面儿就说起这事儿。

    便是武郡王妃也是一愣,随即没好气地拍打了婉瑜一下,笑道:“真是个傻丫头!”便也没放在心上。

    婉瑜见此并不赘言,也揭过不提,黛玉方才松了口气,知道婉瑜将自己的事儿,放在了心上,便故作羞涩地低着头,与婉瑜一道将武郡王妃送回了正院儿。

    待武郡王妃梳洗后,黛玉陪着武郡王妃与婉瑜一块儿用了晚膳,又陪着武郡王妃说笑了几句便早早告退,婉瑜见此也跟着起身告退,武郡王妃也有些疲惫,点了点头,放她二人离去。

    黛玉见此心中略感诧异,之前自己在场,婉瑜却有意提起,此时自己可以避开了,婉瑜竟然要与自己一块儿离开。

    出了院门,婉瑜也不解释,只对着黛玉神秘一笑,便与黛玉告辞道:“我去你姐夫那边儿瞧瞧,这会子怕是快回来了。”

    黛玉点点头,却见婉瑜噗嗤一下笑出声儿来,又见丫鬟都站得远,便轻声道:“这事儿别急,终归还有好几个月呢,让你姐夫将轩哥儿约来商议好了,我再去与母妃说项不迟。”黛玉心中微暖,抿了唇嘴角翘得高高地点了点头。

    两日后趁着莫轩休沐,蔡荣找上莫轩要请他吃酒,莫轩虽心中诧异,但略一犹豫,便应了下来。婉瑜则借着想去容云霓裳阁转转的由头,领着黛玉出了武郡王府。

    婉瑜煞有其事的与黛玉去容云霓裳阁转了一圈,甚至挑选了两条新款的裙子,才与黛玉去了城北蔡荣早已订好的璧荷居。这璧荷居是进来兴起的私房菜馆,很有几道拿手的江南好菜。

    来的路上,婉瑜说起这间璧荷居,黛玉原以为至少也得有个池塘养了两蓬荷花,结果进门前,黛玉将车帘掀起一条缝儿,正好看到正门上《璧荷居》三个玄色地儿的鎏金大字,不由有了两分好奇。

    因着知道出来有事儿,黛玉身边儿只带了寄春与绿卿二人。而婉瑜亦是只到了两个小丫鬟。好在都是机敏的,马车刚刚在二门前停下,寄春几个便安放好了脚凳,扶着黛玉与婉瑜下了车。

    粉墙黛瓦,参天大树,让这晚春显得格外的清幽。门前来迎接黛玉二人的,是蔡荣身边儿一个十来岁的小厮,见了婉瑜便躬身行礼道:“奶奶,爷与莫三爷早已到了,令小的在此等候奶奶,请奶奶随小的前去。”

    黛玉见那小厮,眉清目秀,不由对婉瑜叹道:“姐夫家的小厮,倒是挑的极好。”

    婉瑜挑眉看了黛玉一眼,眼中有不容错识的得意,笑道:“玉儿怕是不知,他叫清泉,是我奶嬷嬷的孙子,你姐夫瞧着机灵硬是给要了去。”

    这般用媳妇陪嫁的人,做贴身小厮很是少见,可见蔡荣待婉瑜是真的好,黛玉有些讶然,却也暗自替婉瑜高兴。

    二人随着那叫做清泉的小厮,绕过一个小花园,黛玉原以为怎地也该有的荷花池,却是没见踪影,说是花园实际上像是个大天井,四通八达却没有一朵花儿,只用细沙铺满,用彩色鹅卵石铺成一条条小路。

    中间有座飞檐八角亭,大红的落地柱,碧绿的琉璃瓦,亭子里一张梅花桌,桌脚如同梅花枝干般,如同游龙般扭曲而上,桌面上则树冠散曲自然,一朵朵浅粉雪白的梅花跃然而上。仔细去瞧,竟然是那桌面自有的,引得黛玉大感兴趣。

    四周的粉墙黛瓦上,更是露出一圈浓密地翠竹,在阳光下格外清爽,婉瑜不由笑道:“那一片竹子,倒是有几分你那拢翠味道。”黛玉抿了抿嘴摇头道:“到底下乘了。我瞧着这亭子倒是有些意思。”

    婉瑜想了想皱眉问道:“你方才进来时,可见到这亭子有匾额?”黛玉一愣,摇了摇头。正欲问那小厮,蔡荣与莫轩已联袂而至。

    离得远远地,蔡荣便笑道:“还只当出了什么事儿,清泉也是一去就没了消息,吓得我们赶紧出来找。”蔡荣刚说完,清泉便要上前赔罪,黛玉笑着上前两步,蹲身一礼道:“劳姐夫挂心了,倒不是清泉的错儿,原是我见这亭内桌子有趣儿,耽搁了。”

    黛玉刚说完,婉瑜已经上前笑道:“我方才听清泉说这是花园,心中诧异不见一花一草,便与妹妹在这亭子里稍有耽搁,倒是让你担忧了。”

    蔡荣没想到他不过是随意而言,竟然引得黛玉与婉瑜纷纷为清泉求情,不由指着清泉笑道:“还不快谢谢奶奶与县主的恩典?”清泉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赶紧回身对黛玉与婉瑜一礼,不及张嘴婉瑜便笑道:“你且下去吧。”

    待清泉退下,莫轩方才上前与婉瑜黛玉二人见礼,婉瑜挑眉玩笑道:“再过俩月,轩哥儿是叫我姨姐呢?还是叫我表姐呢?”说完也不看莫轩那涨的通红的脸,回头看了黛玉一眼道:“这可是个大事儿,妹妹可要与轩哥儿商议好了!”

    蔡荣见此摇头道:“先进去吧,在这儿站着算怎么回事儿呢。”说着将几人往西边儿那条小路上带去。

    穿过题名《凝露》的月亮门,四人来到一座小小地四合院,一溜的玉簪花,沿着粉白的墙角开的正盛,院子中间儿一颗参天大树,遮天盖日,大红的落地柱,大红的回字窗棂,不似别的人家,蒙着或红或绿的窗纱,也没有糊上雪白的窗户纸。

    而是一窗一画的用彩色琉璃镶嵌。别说黛玉,便是婉瑜也是心惊不已,变了脸色。

    莫轩见此笑道:“这璧荷居的主人,乃是承接了内务府琉璃制造的皇商左丘家族。这里用的琉璃,说起来都是内务府挑剩下的,这璧荷居原本也是左丘家用来招待贵客的地方,这些年逐渐开放。只是我没想到姐夫竟然也知道这里。”

    黛玉听闻后暗暗好笑,自己说起来比这些人多了几百年的见识,可原来后世那些个私房菜,也不过如此。

    莫轩见婉瑜与黛玉都很有兴致,便接着介绍道:“倒座没什么好看的,乃是两间小库房,倒是主人家很有心,东西厢房都拾掇成了宴息室,女眷道这边儿也有个梳洗的地方。”说着朝蔡荣笑道:“姐夫倒是该每月初三带了姐姐过来。”

    婉瑜一听来了兴致,笑问道:“初三有什么讲究不成?”莫轩却笑而不语,挑眉看向蔡荣。

    蔡荣摇头笑道:“这璧荷居是大院儿套着小院儿,却又与北方的院落有所不同,没那么排列整齐,可以说是错落有致。”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婉瑜与黛玉对视一眼,便跟着蔡荣与莫轩二人进入正房。

    不想那正房一张柳木八仙桌后,一副西子浣沙四联屏,绕过联屏,后面竟然也是一溜的棂窗。

    此时棂窗都敞开着,露出外面一个大大的水池,池水碧绿,围着池子还有一圈紫薇花,此时尚未开放,池子中间儿一个小小的戏台。蔡荣解释道:“每月初三,这里都有表演,或堂会,或歌舞,倒是没有个定数。”

    莫轩见婉瑜有些不以为意笑道:“他们家的堂会或歌舞,都不是外边儿那些可比的,都是他们府上自己养的伶人舞姬,曲目戏本,也都是他们自己编排的,我前些日子来过两次,倒也都是极好的。”

    婉瑜对此显然仍旧不太感兴趣,瞧着时辰也不早了,笑道:“今儿可不是初三,再好也得下次再来,咱们今日先尝尝这里的菜品如何才是。”

    说着婉瑜便转回了联屏前的柳木桌旁,拉了黛玉一同坐下。蔡荣有些无奈地看了莫轩一眼,莫轩倒是打小知道婉瑜的性子,倒也没说什么。

    得知莫轩来过,这点菜的差事便交给了莫轩,几人好好的吃了一顿,黛玉更是点头赞道:“这儿的淮扬菜做的不错。”婉瑜打趣儿道:“往后让轩哥儿带你常来。”说完还扫了莫轩一眼。

    蔡荣见此嘿嘿直笑,莫轩一边儿红着耳朵,一边儿点头道:“这有何难?我五日一休,当值的五日也只有一日是歇在宫里……”莫轩话没说完,蔡荣便哈哈大笑起来,就是婉瑜也掩口而笑,黛玉没好气地瞪了莫轩一眼,咬着嘴角,强忍着笑意。

    说笑之后,蔡荣与婉瑜便借口逛逛着宅子,离开了正房。莫轩才明白过来蔡荣这约自己出来,竟是为了让自己与黛玉见面,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黛玉见蔡荣与婉瑜离开,舒了口气,对寄春与绿卿挥了挥手道:“门口守着,我有话与莫哥哥说。”莫轩一愣,站了起来,却见黛玉目光清澈地看着自己,又讪讪地坐了回去。

    寄春自从被黛玉救下,对黛玉那就是死心塌地的,此时听黛玉吩咐她守着门口,自然没有二话。绿卿却是踌躇了半晌,又见寄春已经出去,想着黛玉与莫轩再有月余便成亲,皱着眉头也跟着退了出去,却很是不安的不停往里边儿打量。

    寄春见此叹了口气道:“你没见郡主都借口出去了吗?再说又有咱们在门口守着。莫三爷又不是……”

    寄春没有说完,瞪了绿卿一眼,不再说话,黛玉却是深吸了口气道:“我知道如此这般找你出来,很是不合规矩,可有的事儿,我却只能找你说……”

    莫轩一听,有些脸红,却并不打断黛玉的话。黛玉见此,微微一笑,而后敛了神情道:“婉瑜姐姐怕是以为我找你,是想与你商议从永定侯府出嫁的事儿。但我其实……”

    黛玉说到这儿,停了下来,颦着眉头,垂着眼帘不知该如何说下去,莫轩听她停下,不由抬头看她,见她如此神色,不由问道:“其实什么?可是有何不妥之处?”说完莫轩想了想问道:“或是需要我去与姑母说这事儿?”

    莫轩的声音温和而耐性,黛玉却摇了摇头。沉默半晌,就在莫轩有些担忧时,黛玉鼓着勇气道:“我希望将来我的孩子,有一个姓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