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回

古井捞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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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玉没有进入寝殿,也没见到皇帝,只在廊下见了穿着常服,发髻松散的黄季云,将两只包袱亲手交到黄季云手中,指着一个玄色细棉包袱道:“没用背包,”

    黛玉说这话儿时,眼睛盯着黄季云的神色,见黄季云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才接着道:“这个是里面装着师傅惯用的针匣。”见黄季云抬头看来,黛玉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指着另一个包袱道:“里面有玉儿给师傅新做的夹衣。”

    见黄季云已然明白,黛玉知道事情紧急不然黄季云定是不会如今这副模样,遂也不再耽搁,随着王公公安排来的内侍,去了坤宁宫见皇后。

    黛玉到时,是方才送她过去的秀娥出来迎的。跟着秀娥绕过凤屏,穿过层层纱幔进入后殿。

    皇后并未躺在榻上,而是面色苍白的依在软榻上默默垂泪,大皇子妃双目无神的坐在皇后边儿上的绣墩上。一众嬷嬷宫娥屏息凝神地侍立在一旁。黛玉见此,脚步在门前不由顿了顿,方跟着秀娥跨了进去。

    一众内侍宫婢见黛玉进来纷纷行礼,到底是惊动了皇后娘娘。抬眼见是黛玉跟在秀娥身后走了进来,皇后点了点道:“来了。”想了想指着大皇子妃边儿上的绣墩又道:“坐。”

    皇后的声音干涩沙哑,黛玉一愣,这样了无生气的皇后娘娘,是黛玉不曾见过的,不由红了眼眶上前行了礼,才上前两步蹲坐在脚踏上,忍着眼泪宽慰道:“姨母别这样,殿下此时正是需要人照顾,可能千万别倒下。”

    黛玉不称皇后,而唤姨母。皇后看了黛玉两眼,便忍不住的掩口呜呜哭了起来,黛玉握着皇后的冰凉的手,正想着安慰的话语,大皇子妃却是忽然看向黛玉,看得黛玉一愣,好半晌才听大皇子妃问道:“他怎样了?”那声音同样黯哑却又带着急迫。

    黛玉张了张嘴,半晌都没发出声音,见大皇子妃目光渐渐黯淡,黛玉方才说道:“如今大家都在全力以赴。”握着皇后的手紧了紧方才接着说道:“你们这样,殿下知道了定会很难过的。皇长孙也需要你们照料。”

    可此时这些话语,是多么的苍白无力,便是黛玉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又怎能劝慰皇后与大皇子妃呢?

    黛玉说完,便也沉默了下来,蹲坐在脚踏上默默地握着皇后的手,想要借此给予她一点点温暖。【愛↑去△小↓說△網w  qu 】皇后此时虽心神不宁,却也感受到了黛玉的好意,遂反手握了握黛玉净白纤细的小手。见黛玉望来还点了点头。

    一时后殿内再次恢复之前的沉闷压抑,而黛玉亦是无心去打破。直到天光透过窗棂洒了进来,黛玉才惊觉一夜,竟然就这样过去了。

    而此时的黄季云,仍旧带着三位太医正忙碌的给大皇子扎针、配药。皇帝满眼血丝的坐在一旁,紧紧地盯着榻上昏迷不醒的大皇子,眼中藏着几许不易察觉的黯然。

    王公公见时辰不早,轻声提醒早朝的时间到了,皇帝闭了闭眼干涩的眼睛,点了点头,并不打扰黄季云正在给大皇子施针的黄季云,抬步走了出去。

    辰初嬷嬷带着宫婢们送来了早膳,皇后却是挥了挥手,什么也不说的闭上了眼睛,黛玉见此不得不轻声劝道:“姨母多少用些,殿下醒了您才有精神不是?”皇后看了看黛玉,淌着眼泪点了点头。

    黛玉见此勉强笑着,想要起身结果早膳服侍皇后用餐,谁知在脚踏上蹲坐一宿,黛玉站起来竟是头晕目眩,刚刚一挪脚,便猛地扑了出去,若非唐嬷嬷一把扶住,怕是就要摔到地上,尚未回过神,便听皇后声音有些急促的喊道:“快!传太医!”

    黛玉以为皇后发生了什么,顾不得下肢的麻木,转过身向皇后看去,却见皇后正紧张地盯着自己。

    黛玉心中一暖,甜甜一笑道:“姨母无须担忧,玉儿很好,就是腿有些麻了。”黛玉说完自己也笑了起来,皇后见此松了口气,正欲说什么,就候在偏殿的太医已经低着头躬身走了进来,隔着帷子行礼道:“叩见皇后娘娘!”

    皇后一愣,挥了挥手手道:“没事儿了,下去吧。”皇后刚说完,黛玉却是说道:“劳请太医替皇后娘娘及大皇子妃扶个平安脉吧。”黛玉实在是很担心皇后的大皇子妃的状况,尤其是大皇子妃。

    黛玉说完回身看着皇后,眼中满是真诚与坚持,轻声说道:“娘娘一夜未眠,又忧心殿下,还是请个平安脉的好,便是大皇子妃也……”说完黛玉看了看大皇子妃,此时大皇子妃也望着黛玉,却什么也没说。

    皇后顺着黛玉的目光看了过去,却见一夜之间,光彩亮丽的大皇子妃,便显得形容枯槁。皇后不由心底一痛,向黛玉微微点了点头。

    那太医站在一旁,低着头躬着身子,眼睛盯着脚尖儿,一动不动的站着。黛玉正欲再言,便见又福全面露喜色的跑了进来,站在那太医身后半步,恭声道:“启禀娘娘,干爹说圣上已去临朝,殿下那边儿暂时稳定。”

    听福全说道:“暂时”二字皇后身子就是微微一颤,大皇子妃却是猛地醒了过来,扶着边儿上嬷嬷的手便道:“走,咱们去瞧瞧殿下。”

    皇后一愣,也跟着起身道:“对,咱们去看看。”福全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时急出汗来,隔着帘子直往黛玉这边儿打量。大皇子妃却已是不管不顾的往外走。

    黛玉见此有些头痛,好在此时站了一会儿脚没有那么麻了,忙上前两步扶了大皇子妃的手道:“便是要去,也不急在这一时,咱们先请个平安脉,娘娘和圣上也安心不是?”

    大皇子妃回头看着黛玉,黛玉想了想轻声道:“您要是先倒下了,谁来照顾殿下跟小殿下?”

    大皇子妃一顿,点了点头,安静了下来。边儿上的嬷嬷感激的看了黛玉一眼,黛玉微微一笑,跟着嬷嬷宫婢等人一起,将大皇子妃送去了暖阁躺下,放下纱幔请了太医过去。

    待太医请完平安脉,黛玉方轻声问道:“不知大皇子妃情况如何?皇后娘娘情况又如何?”

    太医恭声刚答道:“殿下……”便被黛玉打断道:“只告诉我大皇子妃用什么药就好,皇后那边儿又是个什么情形。”

    太医一愣,想到黛玉乃是黄大学士的弟子,遂也不再多说,只道:“皇后娘娘那边儿并无大碍,开了益气宁神的方子,大皇子妃,”太医说到这儿,隔着帘子瞧瞧抬了抬眼,只看到个模糊的影子,便又低头回道:“依下官之见,还是,施针的好。”

    黛玉顿时心中一紧,看着面色惨白,眼眶凹陷的大皇子妃,很是心痛的上前给她掖了掖被角。见她睫毛微颤,眼角带着晶莹。深深吸了口气,才轻声道:“大皇子妃好生歇息一会儿,我陪皇后娘娘去瞧瞧殿下,回来禀了您可好?”

    黛玉刚说完,大皇子妃便猛地睁开了双眼,黛玉惊了一下,忙上前安抚,却被大皇子妃一巴掌挥来。

    黛玉躲避不及,又事出突然,别说边儿上的嬷嬷宫婢,就是黛玉自己也愣了一下,却见大皇子妃已经掀了薄被欲要起身。许是久不进水米,又一夜未眠,此时起身竟有些眩晕,才使得醒过神的嬷嬷宫婢来得及阻拦。

    唐嬷嬷看着黛玉脸颊上的红印子,面儿上不敢露出丝毫异样,心里却是腾腾得冒着火。

    唐嬷嬷原是武郡王妃身边儿的管事嬷嬷,在武郡王府那也是极有体面的人,便是庶妃见了也得敬着些,可王妃却突然将她指给了黛玉,当时唐嬷嬷心中是有怨气的。

    可跟了黛玉这些年,黛玉却不但没将她当外人,更是如同家中老者般敬这,这让自梳留在武郡王府身边儿,无家无业,无儿无女的唐嬷嬷心中不仅仅是感动,更多的却是温暖。

    不说武郡王妃千叮呤万嘱咐的将黛玉交给她照料,跟了黛玉,便是一辈子的主仆,主辱仆死!便是唐嬷嬷自己看到黛玉受了委屈,心里也是极为难受的。

    唐嬷嬷正欲上前,黛玉却是微微一侧身,一面将她挡在了身后,一面继续上前劝慰大皇子妃。

    那太医见帷子后面乱作一团,也知道定是大声了什么事儿,不敢作声,头低的更低了些,正不知所措时,已有那机灵的内侍,偷偷跑去报了皇后。

    皇后过来时,这边儿还没安抚好大皇子妃。皇后见乱哄哄的忙做一团,再看太医还躬身立在那里,不由皱紧了眉头看了边儿上秀娥一眼,秀娥会意,领了那太医下去。

    如此不仅仅是太医松了口气,暖阁内,除了大皇子妃以为的所有人,都心中一松。见皇后来了,大家纷纷行礼,却给了大皇子妃可乘之机,若非秀娥刚好从外边儿转进来,怕是大皇子妃失仪之事便会很快传的沸沸扬扬。

    毕竟大皇子遇害昏迷,这事儿知道的,除了太医院的太医,便仅限于坤宁宫与大皇子寝殿这些人。若是传出什么,于大皇子妃将是极大的不利。

    黛玉见此急忙上前赔罪道:“臣女无能,没照料好大皇子妃。”皇后此时心中惦记的,便只有大皇子与大皇子妃,倒也没在意黛玉说了什么,只吩咐道:“被轿,咱们去瞧瞧德儿。”

    黛玉心中一惊,便想要阻拦,却被唐嬷嬷从后面拉住,向她摇了摇头。黛玉一顿,点了点头,默默无声的跟在了众人身后。唐嬷嬷见此眼中方露出柔和。

    皇帝一直没有立太子,故而大皇子也没能住在毓庆宫中,而是住在了距离毓庆宫不远的景云殿。

    皇后带着大皇子妃,坐着软轿,黛玉与唐嬷嬷等人跟在软轿之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大皇子所在的景云殿。皇帝收到消息,皱了皱眉头,匆匆散了早朝,也赶了过去。倒是与皇后等人在景云殿前碰了个正着。

    皇帝倒也没说什么,与皇后一起进了大皇子寝殿,大皇子妃自然也跟了进去,黛玉等人却是被留在了外面。

    皇后也好,皇帝也罢,都没有注意到黛玉脸颊上嫣红的印子,但唐嬷嬷却是看得心焦不已,想找了冰来熬一下,却又一直没有机会,这会子留在殿外,唐嬷嬷方关切地小声问道:“县主可好好?”说着便朝黛玉脸色的那块红色掌印看去。

    说起来倒不是大皇子妃有多大的力道,而是黛玉的肌肤吹弹可破,实在太过娇嫩。要说黛玉自己别说这辈子,便是上辈子也没挨过耳光,心中也很是难过。但想着大皇子妃这一夜的情形,也只摇了摇头,对唐嬷嬷安抚地一笑,并不愿多说什么。

    唐嬷嬷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悄悄地用绢子沾了凉水,抚在黛玉脸上。不想刚抚上便见福全进来躬身道:“黄大人想见见县主。请县主移步。”

    黛玉一愣,到没多想,唐嬷嬷却是看了看黛玉的脸颊,欲言又止。偏巧唐嬷嬷那神情落在了福全眼里,顺着唐嬷嬷的目光便看到黛玉脸上尚未消退的红印子,那分明就是一个巴掌印。

    主子们都在内殿,谁怎么大胆打了县主?福全心中一惊,背上出了一身冷汗,却又见黛玉已经起身,只得先领着她去见了黄季云,又赶紧将此事禀了自己干爹王公公。

    王公公听了也是心下一惊,毕竟别人不知,他却是清楚黛玉在皇帝眼中,那是不一样的!又想到内殿的情形,王公公有些拿不定主意。正踌躇间,却见黄季云脸色很是不好的领着黛玉走了过来。

    王公公心中一突,朝黛玉脸颊看去,一块薄如蝉翼的绢子,如同面纱一般挡住了黛玉的口鼻。王公公的额头便沁出了冷汗,福全说的没错儿,玉林县主在外殿被人打了……

    再看黄季云面色不虞,王公公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忙堆着笑意上前道:“黄大人这是?”

    黄季云叹了口气,压低了声儿道:“里边儿的情形,公公也很清楚,如今,只能看玉儿能不能拦住圣上了,可不能冲动,这是关乎社稷的大事儿。”

    王公公一愣,朝黛玉看去,想来也是明白了黄季云的意图,不再纠结黛玉被打的事儿,心下却暗暗决定,不管是谁,总有查出来的一天!(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